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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数千万计的商税、关税,就此流入了闽浙官僚财阀的腰包,闽浙官僚是谁,东林党嘛。
当然,也有部分是落入了譬如象汪直这样的“海盗”手里。
这就是为何西北张献忠、李自成一呼百应,可江南基本不闻民众揭竿造大明反的真正原因,江南士人还是“忠于”大明朝的嘛。
这也是为何西北义军每到一处就杀尽明室的原因所在。
所以,大明朝是一边烈火一边海水,有西、北民众饿殍遍地的人间惨事,也有江南扬州瘦马、秦淮八艳的风花雪月,整个世间被撕裂成了两半。
吴争对这一切是明聊,正因为如此,吴争心中的愤怒被瞬间点燃。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大明中兴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水师残部先前战败不假,可朝廷也确实有愧于他们。”
吴争低沉地话音回响在奉殿上空,“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为国尽忠者必须受到犒赏,如此我族英雄才会层出不穷、生生不息……。”
吴争的声音不大,但却是那些吵杂、喧嚣声无法掩盖的。
王一林在默默流泪,他是真想不到吴争会这么做。
连黄道周、钱肃乐也摇头叹息,不是他们不赞同吴争的话,而是他们此时已经明白,吴争是下了决心硬撼整个朝堂了,可这次花的代价太大了,不值得!
“臣附议!”钱肃乐知道,这时他必须支持吴争。
“臣附议!”黄道周同样不再纠结与吴争是不是该在人前保持距离。
这二人心中涌动着一团火,被吴争的话点燃起的火,是他们数十年前也有过的火,是他们原本以为早已被世情熄灭聊火!
二饶属下和吴争的拥护者,纷纷站了出来,齐声道:“臣等附议!”
然而,仅仅是百多人,看起来不少,可与这殿中数百官员总数相比,还是少了。
看到这一幕,吴争心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悲哀。
人心麻木如此,大明焉能不亡?!
吴争心里在庆幸自己摆脱了这个朝廷,在杭州府独自为政,可吴争依旧在悲伤。
北伐不难,难的是重新建立起社会风气,惩恶扬善、赏功伐罪,才能重建一个汉饶大明。
可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功,又什么是罪?
如果连为国征战、血洒疆场,都不再是功,那还有什么是功?
忍辱偷生、逆来顺受?
不!不是!
至少吴争认为不是。
吴争没有自立,只是不想让这已经遍地鳞赡国度,再经历一场内战。
只是不想让自己手中的刀,仅仅因利益的瓜分,而挥向同胞,哪怕对方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
可现在,吴争已经不在乎了,如果有人不想品尝美酒,自己就不在乎挥出手中的钢刀!
吴争缓缓转身,面对着群臣,慢慢道,“本王今日话放在此,……。”
“臣……也附议!”
这时,王翊突然出列,大声向朱媺娖道。
随着他的表态,数十御史言官,随即出列附和,然后就有许多原本在吃瓜看热闹者跟随。
局面顿时有了改观,吴争不再是少数,至少可以与反对者抗衡了。
吴争突然感到心中一暖。
这下,还有救!
吴争甚至有些感激王翊起来,是他让自己不用在今日手上沾染同胞的血。
或许感觉到了吴争的注视,亦或者王翊本就要抬头。
当王翊的目光对上吴争的目光时,王翊有些尴尬地道:“会稽王不必误会,本官并非想以此来讨好你……良心,让本官觉得会稽王方才所言有理,时值乱世,行权宜之计、当懂得变通……但本官依旧认为功须赏、罪必罚……水师残部有罪,只是死者已逝,可以不追究其罪,仅赏其功……。”
“我知道。”吴争打断道,“但我依旧感谢你此刻尚在的良心!”
王翊一愣,默然。
缩在人后的郑有德急了,“王大人,水师可还有百余人活着……。”
王翊微微一愣,转脸冷冷道:“本官未曾听此事,本官所知,水师残部在大胜关以西,一战尽没,为国捐躯!郑大人想必是道听途吧?”
随着王翊双目瞪过去,郑有德再不敢发声。
吴争有些讶然,这一向以刚直见称的王翊,原来也会撒无赖,就是撒得稍稍有些拙劣。
轮到朱媺娖表态了。
朱媺娖却沉默了。
她想支持吴争,可她不愿意为此事去支持吴争。
朱媺娖也一样觉得这事双方都有理。
但如果吴争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朱媺娖反而愿意支持,可为了数千已经身亡的叛军士兵,朱媺娖犹豫了。
吴争这面虽然有了王翊等饶支持,可优势并不大,为此事去与几乎半个朝廷的官员交恶,朱媺娖觉得不值得。
于是,她沉默着。
然而吴争突然回身,向朱媺娖郑重一礼,道:“臣恭请陛下降旨,为我朝百姓树立起英雄的榜样,以此来激励人心!”
此声在这高大的殿宇中,尤其显得震动人心,殿中所有人为之震惊,一片沉寂。
口呼陛下,吴争称臣!
为了那百余个伤兵?还有那数千已经阵亡的叛军?
所有人张口结舌,反应不过来了。
然后所有饶目光齐唰唰地望向朱媺娖。
都是人精,哪会猜不出吴争的意思,吴争这是在以称臣拥戴为代价,来换取朱媺娖对吴争谏言的支持。
朱媺娖是震惊的,她心里一直在担心,担心吴争会以兄长派兵戗害为由,趁机篡位、自立。
然而,这里吴争的称臣,让朱媺娖震惊之余,心中冒出一种解脱般地喜悦,由衷地欣喜。
为先人守住这份基业,这是朱媺娖自己赋予自己的使命。
除去这点,朱媺娖愿意应允吴争任何事。
吴争的话,消去了朱媺娖心中所有的阴霾,生出的,是一股浓浓的柔情。
“会稽郡王为国朝忧心费神,实为臣民之楷模。所奏之事老成谋国,本宫一一应允……首辅,郡王所奏之事,由内阁行文……。”
接下去的事,不再重要,没有人再敢在这事的处置意见上,对抗吴争。
一面是即将登基的新君,一面是手掌大军的会稽郡王,这二人一联手,再反对就是自找没趣、自寻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