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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安是真怒了,厉喝道:“打仗要灵活,岂可拘泥于形势?撤出去,再打回来就是,何必迎着敌人气势正盛之时硬抗?池二憨,你这是把将士性命当成儿戏!”
“有所为,有所不为。少爷的。”池二憨犟着脖颈道,“少爷要的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江北民心,失一城没什么打紧,失了民心,少爷绝不会答应……方大人,你我谁也服不了谁,那就别费口水了,你要撤你撤。”
“那你想怎样,我等一撤,你部就是一支孤军。”
“今夜我率杭州卫出北门反攻,一来打掉敌军气焰,二来为你们撤皖后。”
“胡闹!”方国安震惊道,“你这是送死!”
“未必。蒋全义部兵力太少,且没有进行换装和训练,所以才被敌军一气呵成,包围歼灭,可我杭州卫,个个都是百战老兵,敌军想吃掉我部,那得问问他们有没有那副好牙口。”
完,朝方国安一拱手,转向出门。
方国安目瞪口呆,突然大喝道:“来人,将池二憨拿下!”
门外卫兵迅速向池二憨扑去。
池二憨手按刀柄,大喝道:“我看谁敢?”
鲁之域吓得连忙阻止道:“都退下!”
卫兵们迟疑地看了看方国安,见方国安没有继续下令,这才退了开去。
池二憨哼了一声,朝衙门外离开。
“方大人息怒,其实池将军也有不得已之处,泰州城中百姓,之前纷纷堵上门去,跪求池将军不要弃他们而去……哎,数十白发老者,纷纷跪地泣求,于心不忍哪!”
方国安一愣,可心中怒火依旧,他指着池二憨的背影,冲鲁之域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什么人哪,王爷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带兵?”
鲁之域点头道:“池二憨脾气是倔了些,不过往常他还是识礼数的。今日怕是心里真想不通,这才顶撞了方大人。”
方国安瞪眼道:“怎么,你也认为方某下令撤退不对?”
鲁之域坚定摇头道:“不,末将认为方大人是正确的。敌众我寡,避敌锋芒,怎能算错呢?”
“那你为何不帮我阻止那混帐?”
“方大人……撤兵确实是正确的,可末将同样也认为池将军的话……有些道理。”
“你……!”
“方大人容我完。”鲁之域想了想道,“王爷挥师渡江,愿意是围魏救赵,化解应府之危,对吧?”
方国安点点头道:“没错。”
“可击溃喀尔楚浑部之后,却没有继续向北挺进、扩大战果,而是选择整固扬州府,这明王爷已经意识到,北伐军还没有一举向北的实力,至少眼下不是北伐良机,对吧?”
“也对。方某也同样认为王爷这决定是正确的。”
“那么,在一会儿是闻有大量敌军南下,并围歼蒋全义部后,没有下令撤退,反而令方大人率部渡江,驻囤泰州,并将三卫指挥权交于方大人呢?”
方国安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王爷确实如池二憨所揣测,要在泰州与敌军打场决战?可这不妥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兵家大忌啊。”
鲁之域轻叹一声道:“我也追随王爷四个年头了,自信还算对王爷有所了解,可我也想不通,王爷时常讲,打仗要看值不值得得、划算不划算,可眼下,死守泰州确实是不划算……。”
“这就是了,王爷不在泰州,自然是对战局有所误怒…。”
“未必是误判!”鲁之域道,“句不怕方大人生气的话,方大人以为,王爷让你统率江北三卫的用意何在?虽方大人资历匪浅,可真要论起来,池将军可是王爷心腹,可为何王爷不将指挥权交于池将军,而交于方大人您呢?”
方国安看了鲁之域一眼,沉默起来,他也想不通,如果吴争不放心池二憨有勇无谋,那鲁之域相对稳重,不会擅自向北发起攻击,指挥权应该交给鲁之域才对。
自己一直被吴争隐于军校,这次开战原本也没有要用自己的意图,只是仓促从权,令自己带兵接替了江阴防务,照道理,如此三卫指挥权确实不应交到自己手郑
方国安盯着鲁之域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鲁之域道:“末将窃以为,王爷在已经知道不是北伐时机的情况下,得知清军大举南下,不但没有下令撤兵,反而令方大人率兵北渡,仅淬,就能明王爷确实不愿撤兵,至少是不愿泰州失守。至于为何指挥权没交到池将军手上,我认为,王爷是担心池将军心性,一旦打成顺风仗,可能收不住手……所以,王爷心中也没有扩大战局的意思,也就是守住已经到手的战果就够了。”
方国安再次沉默起来。
鲁之域又道:“池将军其实有句话也没错,敌军看起来势大,可咱们也或许是高估是他们,反之低估了自己……方大人,你带来的可是我军精锐,无论是火器还是兵员,除了缺少作战经验之外,可以,实力远超过杭州、金山两卫。”
“方某也就是因此,才下令撤退啊,这些是新兵,打顺风战积累经验还成,可如果打一场血腥的反击战,会打成什么样,只有知道……万一真有不测,怎么向王爷交待?”
“方大人多虑了,你我都是带兵之人,有哪支军队可能都是老兵?老兵嘛,百战之后活下来的,才叫老兵。”
方国安有所觉悟。
这时,门外急报,“禀方将军,池将军率杭州卫在北城集结,欲出城向敌反攻。”
方国安跺脚道:“违抗军令,若是平日,那就是立斩!”
鲁之域轻声问道,“池将军得对,至少,他出城一击,能为你我撤退创造机会……方大人,你我还撤吗?”
方国安看着鲁之域,然后来回踱了几圈,抬头没好气地道:“还撤个屁!他若真死在了泰州,你我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只怕也无法向王爷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