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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开心地吃了顿饭,席间洋溢着并不常见的笑声。
酒足饭饱之后,三女心灵相通地一起退去,留下吴伯昌父子俩抱着一杯清茶闲谈着。
“爹,孩儿有一事,想听听爹的意思。”
“唔,吧。”
“孩儿在想,莫家女许于孩儿,也有年头了,这些年,莫家对孩儿助益良多,特别是莫老,可谓鞠躬尽瘁……所以,孩儿想着,是不是把莫家女迎娶回来,也算是对莫家的回报?”
吴伯昌沉默了一会,问道:“之前,你为了什么不迎娶?”
吴争抿嘴答道:“之前,孩儿想着,要依重莫老,可若是莫家女进门,就会使得莫老手中权过重,所以,一直拖着不迎娶,就是想给下面一种暗示。”
“那么,你觉得现在这种担心不存在了吗?”吴伯昌脸色平静地问道。
吴争想了想,答道:“担心犹在,但今时不同往日,孩儿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去应对任何事情。”
吴伯昌笑了,“那还什么?娶呗!爹瞧着莫氏人美,心地还好,关键是她够聪慧……爹不反对,儿媳妇多多益善……哈哈,咱吴家这下总算可以开枝散叶了。”
吴争哭笑不得,“那孩儿就迎娶了?”
“娶吧娶吧,益早不益迟。”吴伯昌大手一挥,“对了,爹心里也有事,想要和你讲讲。”
“哦……爹尽管讲就是了。”
“争儿啊,这几年的教学,爹是感觉到了,你所提倡的虚君强国的理念,是正确的,也是能被士子所接受的,而且让士子反过头去影响家中亲人、朋友,效果斐然,但不可否认,此倡议也有不妥之处。”
“请爹赐教。”
“无所谓赐教……在这方面爹还不如你,算是探讨吧。”吴伯昌深深地看了吴争一眼。
“是。”
“虚君强国的理念,解放了黎民百姓的思想,这不容否定,可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君王的号召力大减,如果仅仅是和平时期,那也就罢了,可在战乱时期,或者象如今社稷危亡之时,何人还能登高一呼,从者云集?君王威严的下降,将会使得在国家重新处于各地诸侯分治的境况下,这对国家弊大于利。所谓的无为之治,那已经有了数千年传,可现实行不通,为何?因为下百姓还达不到可以令君王无为之治的觉悟……争儿啊,民众是愚钝的,你不能寄希望于民众自发地去抗击敌人,同样也不能寄希望于官员自发的廉洁奉公,人治,任何时候都不可能达到为官者个个是圣贤的程度。”
吴争回答道:“爹所的都在理,也正中人治的本质,其关键之处,爹也到了,在于人。这就象在咱吴庄家中时,乡亲们平常遇到红白事时,所请的琐呐乐班一样,一个好的乐班,不在乎领头人,哪怕是个外行,指挥这支乐班,一样游刃有余。可反之,一个再好的指挥者,也会对一个烂草台班子束手无策。如果把君王比做乐班指挥者,道理也是一样,其实国家的强弱、兴衰,与君王清明、昏馈与否关系并不大,这也是为何崇祯帝勤政,大明朝依旧亡国的原因所在。”
吴伯昌喟叹道:“既然你知道,可想好如何去应对?”
吴争微笑道:“爹不就在做这事吗?”
吴伯昌一愣,哑然看着吴争。
吴争解释道:“在江北,无数的汉人百姓,恶明军残暴、无良已久,见清军攻城,竟夹道欢迎之,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国家、民族的概念,以为换个新皇帝,日子就会好一点,所以,无所谓什么抗争,也只有江南一带,读书人多了,明白事理了,才知道抗争,才知道可以为信念去死,虽然有不少读书人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但读书明是非、辩黑白,不可否定。如今的形势,其实不是业已灭亡的明与入关的满清相争,而是汉人读书饶南北对立,不,准确地,是投降派与坚守派的对立。”
吴伯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吴争道:“满人拢共就百万人口,怎么可能统治华夏万万人?其实无非是一批读书人借助满清之军力,对付另一群读书人罢了。”
吴伯昌蹩眉摇头道:“这话不对。满人还是想灭我汉族的。”
吴争笑道:“对。可他们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彻底消灭传承了数千年的大汉族,匈奴人做不到,他们自己先亡了。蒙古人做不到,他们被太祖赶回了大漠吃沙。如今的满人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吴伯昌听了,也笑了起来,“这话的,倒是贴牵”
“所以嘛,大明亡在了立国近三百年中,缺失了足够的自我反省,对外丧失了进取之心,坐视满清的壮大,在内缺失了除尘涤垢的清洗机制,任凭贪腐横孝官宦勾连,再加上后期皇帝换得实在太勤,皇帝甚至没有足够的威信去推行他的新政,旨意被堵在紫禁城墙之内,特别是东林党掌权之后,殉一朝土崩瓦解,东林党从此高枕无忧,缺少了制约,更不把皇帝当回事……如此内外交困,恰逢满清崛起,岂能不亡?但若清亡了明,这我肯定不认同,就凭鞑子入关区区十三万人,就算兵临顺府城下,怕也攻不进,没有明饶投降,就没有如今的清廷。”
吴伯昌长叹一声道:“是这么个理,泱泱华夏竟沦丧于一个百万人口的异族手中,我汉饶大辱啊!”
“所以,爹现在正在做的,正是重塑汉人脊梁的伟业。引导、教化一代人,让他们重新明白,无国无家,以民族利益为先的观念,让每个民众都明白,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到时,再有异族入侵,无须君王征兵发诏,每个人都会挺身抗击,……如茨大汉民族,就再无可战胜之可能。爹啊,您也将由此载入史册,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