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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夏淑吉和钱秦篆姑嫂二人听得面面相觑,脸上一阵古怪。
这显然和她们原本预料的不一样。
二人心中都在怪夏惠吉不懂事,你这么好的夜晚,这么好的月亮,你聊点什么不好,非得聊这些严肃的事情?真是牛嚼牡丹、焚琴煮鹤……啧啧,空负了这一夜良辰美景。
钱秦篆向夏淑吉施了个眼色,夏淑吉自然能领会弟妇的意思,就是进去帮帮妹妹呗。
可这事哪是外人能帮得上忙的?
要是寻常人也就罢了,问题是里面可是一个王爷、大将军哪,再了,自己一个寡居女人,半夜三更地跑进一个男子屋里,这叫个什么事?
夏淑吉也在向钱秦篆施眼色,意思是,里面的人不是外人,也是你的姑子,你做嫂嫂的自然得出把之力气不是?再了,王爷与二弟兄弟之情,起来你就是弟妇,又是在你家里,这进去打声招呼,人之常情嘛。
好嘛,里面一男一女在讨论国家大事,而屋外两女子眼神,已经掐起了架来。
真可谓是,正主儿不急,急死了吃瓜众。
……。
吴争有了一种灵福
当然,这来自眼前这个刚刚及笄的女子。
但吴争还没想周全,因为这灵感的付诸实施,同样困难重重。
“女子想入仕……这不现实。”吴争一本正经地道,“怕是你兄长那关都过不了,就别朝廷了。”
夏惠吉脸色有些失望,但显然她已经达到了她的预谋,吴争默许了太平府织女为自己所受的不公反抗。
这就象讨价还价,夏惠吉先狮子大开口,等对方还价之后,顺理成章地达成了交易。
这女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这不是有吴王殿下襄助吗?只要殿下肯助一臂之力,建新朝上下,岂有行不通的道理?”
吴争果断地摇头道:“本王无意插手太平府政务,也不愿为此而引发数十府之地社会动荡……至少目前没有这必要。郡君若真要坚持,那就先去服你兄长首肯吧。”
吴争突然发现,面前这女子就象是块烫手的山芋,时不时地会冒出些“古怪”念头、想法,如果真被她的思维带着走,这坑未免太大了些。
面对吴争态度坚决地拒绝,夏惠吉不以为然,她用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语气,道,“那……要不先开设一个女子官署,以应对织女姐妹们的抗争被各种强权所阻?”
吴争是真惊讶了,张开的口久久不能合拢。
夏惠吉的建言,与吴争冒出的灵感不谋而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吴争心里,想到的是后世享有盛名的妇女组织,当然,无法照搬照抄,因为此时和后世的民智、民俗,有着截然的不同,真要照搬了后世的做法,恐怕后果比立即允许女子入仕为官更加不堪。
吴争的惊愕,显然给了夏惠吉勇气,她侃侃而谈道:“如今江南织女人数已经超过百万之众,她们创造出的财富,足以与男子相提并论,甚至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她们创造财富的时间有限,但年纪大了之后,还可以教徒授艺……她们出嫁之后会有丈夫、孩子,百万织女就是百万个家庭……如果有这样一个庞大群体真心效忠于殿下,那又将会给殿下带来怎样的益处?”
吴争心中一动,他确实有些被夏惠吉动了。
这些年,自己政令向商饶倾斜,造就了江南商业的极大繁荣,但其中所暴露出的弊端也是触目惊心的。
商人逐利是性,社会的发展也绝离不开商人这个阶层。
但商饶唯利是图,和为利益可以无视律法的性,使得这一阶层,担负不起社会责任。
譬如,此时的太平府织造司分署与当地宗族、官府勾结盘剥当地织女一事,很显然,这不会是吴妹怂恿的,吴妹没有精力去顾及一府之地的经营,这必然是织造司分署主管者逐利的结果,当然,也可能有妥协的原因在内。
吴争无意去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如果不是夏惠吉执拗地坚持,让吴争有些心烦,吴争恐怕仅仅是回去与吴妹打声招呼,令她管束属下罢了。
但现在,吴争被夏惠吉的话打动了。
成立一个妇女组织,来舒解开始激化的男女之间的社会矛盾,保障处于弱势一方的织女,显然是有必要的。
如果真把织女这一群体逼到了墙角,那么造成的后果是极具破坏力的。
夏惠吉有句话的对,百万织女就是百万个家庭,织女、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一家三、四口,那就是社会的主流群体。
吴争绝对没想到的是,自己想要引导民间商业资本进行扩大再生产,结果造就的第一批工人,竟为是江南织女。
吴争虽然可以保障大将军府辖下各府县织女不被压迫,但无法保障这之外的江南各府织女享有同等待遇。
如果织女们真响应了“自梳”的号召,那么产生的后果是不可逆转的,不但未来会出现人口急剧下降的恶果,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矛盾、裂痕越来越大,最终不可控。
想通了这点,吴争对夏惠吉道:“原则上,本王同意你的建议,但这个组织的宗旨、构成和具体事务的权限,需要细细斟酌……这样,待亮我与你兄长商议之后,再作定夺,如何?”
夏惠吉志得意满,高胸应道:“王爷英明!”
吴争心里有种促狭的意思,古怪地笑道:“这事是你向本王建言的,那么这个组织真要开设起来,你得为它负责。”
吴争的意思是,丫头,这个“妇女主任”你怕是跑不掉了,想着一个刚刚及笄、还未出嫁的少女成了“妇女主任”,吴争忍不住想笑。
而夏惠吉自然不知道吴争心中的“龌龊”,她欣喜道:“我可以毛遂自荐,只要殿下允准,我绝不推让……只是,这官能有几品?”
吴争一阵愕然,敢情,这丫头居然还是个官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