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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全义学过兵法?
学过,明末士子十有八九都学过兵法,只是少有机会上战场去历练一番,更多的只是纸上谈兵。
但“倒卷珠帘”这招战术,主流兵法都很少记载。
不是这战术不好使,而是使用的要求太高,不管是敌我兵力配制、还是战场态势,还有士兵训练度等等,都需要极高的要求。
也就是,所有战场都很难达到这种更象是需要预设的要求。
这种战法更多出现在演习和纸上谈兵中,因为那时不需要人性,只要理论。
蒋全义原本也不知道,他也没使用过,这是第一次。
他只是在与吴争闲聊时,听过那么一嘴,觉得特感兴趣,就多问了几句。
这次是用得十分勉强,因为倒卷珠帘在史上只有隋朝卫王杨爽用于实战过,且取得了极大成功,以数千骑兵击溃了数万突厥军队。
倒卷珠帘,那就是以少胜多、以弱击强,化腐朽为神奇的“仙术”。
简单地,就是驱赶溃兵冲击敌军本阵。
用骑兵去驱赶敌军,吓托人前锋回涌,前军变后军,冲撞己方的中军,再使中军冲撞原本是后军的前军,致使敌军整体混乱直至崩溃。
己方骑兵要做的不是杀敌,而是不断地驱赶。
它最重要的两个先决条件是,敌众我寡,这很好理解,如果我众敌寡,那自然以正合,能够以实力碾压的,何必搞这些花样?
第二个条件是,敌人须是步兵,我方须是骑兵,只有这样,才可以吓托步兵,因为骑兵先就克制步兵,这是冷兵器战争的常识。
否则,双方同是步兵或者骑兵,敌人为何要怕你?也就没有一见面就回逃的理由了。
蒋全义施得很勉强,虽然第一个条件是符合了,可第二个条件,根本不符合。
而且是南辕北辙,反过来了。
敌人是骑兵,而守军是步兵。
拿步兵去驱赶骑兵,这不开玩笑吗?只要有脑子的,都不会滥用这招战术。
蒋全义就是个另类!
他利用了城池,先死抗不退,使敌人造成了守军必死守的假象。
然后突然撤退,引敌人破城,再布下炸药,炸敌人一个七萦八素,暂时失去判断力。
这样一来,敌人骑兵其实就相当于步兵了,因为没有了速度。
而巨大爆炸,震慑住敌人心魄,加上守军突然出城反冲锋,还真达到了吓阻敌饶效果。
于是,原本达不到的先决条件,达到了。
原本不可能实现的战术,变得顺理成章了。
敌军从开始时的撤退,慢慢变成了溃退。
如果,这下真有临机应变、举一反三的战术奇才,蒋全义凭此仗足以入名将之粒
但是,蒋全义终究是半路出家,他在战术得以有成效之后,同样已经无法控制住疯狂冲锋的军队,将士们撵敌撵疯了。
其实这很正常,令行禁止,永远只在战斗爆发之前,没有哪个将领到了这白热化的情况下,还能控制已经红眼的军队。
在这个时候,士兵们目睹着敌人在自己面前溃败,感受着自己的“强大”,就算是个乞丐,此时也能拔剑四顾,大喝一声“剑在手问下谁是英雄”了。
守军本就是敬仰蒋全义,才肯冒死追随执行这一战术的,他们不是奉命,而是盲从。
在鼓足勇气拼死一战之后,这时还能控制自己收住脚步反身回城的,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
所以,用手段创造出的先决条件,它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达标,如果此时守军是骑兵,那大可以一声呼啸,扭转马头从两侧迂回。
可步兵做不到这点,它们疯狂地驱赶着敌人,可如果一停下,随即反应过来的敌人,分分钟就能反噬,因为敌人是骑兵。
这一仗,远不是想象中该有的完胜,而是一场残酷的,血战!
蒋全义为他对此战术的“生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差点就殉国了。
……。
清军的前锋只是因为猝不及防,加上被守军铺盖地的手雷惊吓,才有了下意识地回撤,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撤退,等于舍弃了前面那些伤兵。
而伤兵混乱起来,冲乱了前锋原本还算差强人意的队列,这才引发了“倒卷珠帘”的现象。
但这支军队是镶黄旗,满族骑兵精锐。
他们在短暂的混乱之后,在蓝拜愤怒地喝斥下,迅速定下心来,也对,城内守军人数不多啊,况且还是步兵,真打不过,守军也追不上自己。
这种想法很“朴素”,但很能让人镇定下来。
发觉这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中军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守军就等于拼了命的,一头扎进去,结果,撞在了铁板上。
蒋全义是真无奈,他不是不想撤回,而是根本做不到。
在发觉抵抗越来越强劲之时,守军士兵们才发现自己的四周全是敌人。
这种心理的落差,能瞬间击垮一个人。
如果他们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被敌人包围起来,慢慢蚕食。
好在守军在发觉这种凶险时,迅速止步,并三五成群地就地临时组织起来,抱团取暖。
随着蒋全义的到来,一个个团向蒋全义处汇聚,结成一个大团。
而敌人同样在慢慢地将包围圈收缩,但他们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因为清兵还忌惮守军手中的火器。
这是短暂而非常不可靠的僵持,稍有一丝风吹草动,激战就会爆发。
既然这支守军已经是瓮中之鳖,就不需要无谓的牺牲,蓝拜特意下令,派人去劝降。
蒋全义不答应,也不拒绝。
他开始讲条件,譬如得到淮安总兵或者守备的官职,譬如麾下军队必须独立成营,并扩编为万人,再譬如,索要一个爵位,品级不下于伯爵等等。
经此一战之后,被蒋全义从城中带出来打防御反击的近三千守军,此时还能喘气的最多不过千人。
蒋全义已经没有心气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不是拼命,而是为死而死,蒋全义认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