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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伺候,”他大声抗议道,“我一个人洗就够了!”
丫环们看他一脸正经,七嘴八舌打趣道:
“少爷,您忘记了以前都是我们陪伴洗的么?”
“您可喜欢我们揉泡泡,按摩啦,哈哈。”
“一年没回家,我们的少爷高了不少啦。”
“等您长大了,娶亲了,我们才不伺候您。”
“……”
法只有一张嘴,怎么也不服热情的丫环们。
只好磨磨蹭蹭、极不情愿给她们“抓”进到了后院的一间宽敞的大屋里。
时值八月,院子里飘着桂花的香味,故而屋内弥漫着一圈夹着花香的温热水雾。
“少爷,您可得快点洗。三太太交代过,下午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身上甚痒,就不再拒绝。
他有些洁癖,看着屋内新式的白瓷浴盆,传统的镶银红木浴桶,纠结着自己该选哪一样,才能避免染病。
他忍不住问:“别人用过吗?”
“别人?”
一个丫环好奇地问。
“这里从来就只有您和大少爷用,他喜欢用瓷的,您喜欢木的。”他这才放零心,依旧让丫环把浴桶多洗了几遍,才放水。
放好水后,他请她们站得远远的,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扑通”跳进去。
“少爷,忘记拿香皂啦!”
他怕她们会随时过来帮忙,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跑到那个白瓷盆边。
拿起一块纯白的香皂,又跳进红木浴桶,溅起一大滩水花。
丫环们都笑得前俯后仰。他给浑身上下打了丰富的泡泡,想遮住身体。
没想到泡泡越来越多,盖了头顶,他这才意识到,足足把一整块香皂给擦没了!
手里没毛巾,只能喊丫环们过来帮忙。
她们一看他满身白白的泡沫,笑得更欢,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桶里“捞”出来。
“拿浴巾给我!”
他从丫环端来的一叠浴巾里顺手夺过一块厚实的,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您今不按按背和腿么?”
他一边草草地擦着,一边喊:“擦干净泡泡就行了,洗完了!”
另一个丫环送来浴袍和拖鞋,总算是把艰难的洗澡完成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丫环们又催促他去换衣服。
在这个家里,少爷倒更像是服从命令的仆人。
什么都做不了主,给人牵着不走也得走。
跟着丫环又去了另一间屋子。
屋内显然许久没住人,也没人打扫,桌椅、床、柜子、窗帘都蒙了一层灰。
一进屋就鼻子呛得慌。
两个丫环打开柜子翻找衣服,其余的转身去忙别的了。
他想,少爷再衰也是少爷,应该有几套像样的夏衣服穿吧?
丫环双手呈递过来的东西让他傻了眼。
一件粉白的绸子长袍、一条黑长裤、一双中式青缎布鞋,看着都汗流浃背。
大哥穿的衣服,分明是西式的衬衣和裤子。
虽然也热,起码款式好看!
他看着那复杂的盘扣,长长的腰带,开始心疼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常年拍年代剧的明星。
衣服看起来就不容易穿,何况还要穿得有型,尤其是在大热!
他老老实实让丫环们一左一右地帮忙穿上。
“如果这不是穿越,是在拍民国剧就好了,咔擦一下就能休息,还有茶水和盒饭。受此折腾还不如领盒饭得了。”
“我要吃饭,要喝水!”
“这就去,这就去,少爷别急。”
众丫环送他到餐厅。
一张硕大的乌金木桌,放眼望去有大大数十个碗碟,不少都是只在书上见过的名贵菜肴。
终于盼来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几乎热泪盈眶。
环桌的八座位还有三个空着,他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坐下。
三姨太坐上席,挨着一对大眼睛的双胞胎女孩,然后是年长的一位太太和大哥。
众人对法视而不见。
他没法开吃,一时也无事可干,不由得好奇来赴宴的人是什么身份。
终于来了人报信:“三太太,客冉!”
三姨太立刻挂起热情的笑脸,亲自去迎接。
大哥和大太太也紧随她向门口走去。
他不想去逢迎,也不想去讨好,坐着一动不动。
双胞胎姐妹主动开口找他聊。
“三哥,你走了好久呀。我和妹妹可想念你了。”
“三哥,是姐姐她想你,她念你快回来呢。”
看着这对可爱的孩子,他想起了和阿楠相处的那个午后。
不过是前的事情,穿越后却整整隔着一个世纪。
她在他心里,更像亲人。
现在有了新的家,要面对现实了。
他打算和这对姐妹聊几句,又想不出合适的话题。
一个女孩胆子大,伸手来握他的手。
“三哥,你瘦了,你肯定吃了好多苦……”
他摸摸她乌黑的辫子,“好妹妹,我回家了,我没吃苦呢。”
另一个女孩子打趣他。
“三哥,走了就什么都不管。高毕业证都是我替你拿回家的。”
“高毕业证?!”
他浑身的血都往脑门涌。
人是穿越了,身外之物却留在了昨。
大学毕业证没了,过去的书都白念了。
摆在他面前的是要不要上学的难题。
不读书,学毕业证混社会太丢人。
要读书,意味着从初一到高三到大学的漫漫长路重走一遍。
教育环境和教育质量都不那么优越的年代,他连毛笔都拿不稳,连算盘都没摸过。
不拼爹,恐怕是没得好的升学就业机会。
爹?爹在哪里?他是谁?
这个问题更可怕。
大哥,父亲在南方,
所谓的“父亲”,顾先生,还没露面;动乱的年代,荣华富贵还能维持多久,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