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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尤利尔忍不纂身发冷。他慌张地按下门把,顾不得风铃的响动把他特意营造出来的安静环境打破,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同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这一刹那学徒感到六神无主,危险迫近的恐惧占领了头脑。他想到身后的塞西莉亚,她跟着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可下一次就不会有那么好运了。他必须要想办法,赶紧让这些可怕的事情远离诺克斯酒吧,远离法夫兰克大道。
虽然只是刚刚感受到塞西莉亚的心意,但尤利尔已经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肩负起责任来——为了两个人而非他自己。
这份责任让他得以思考。
索伦戒指跟在他身后,在对面的玻璃上写道:你疯了?你以为自己能抓住那个女人吗?她是神秘的一员!
“可她会杀掉很多人!”
那你也无法阻止她
这话一语惊醒了他,尤利尔冲回酒吧,抓起瓶子就要离开。他意识到自己最应该做的是将情况通知给巡逻队,而那些冰晶就是证明。
忽然他的脑门上狠狠地挨了一下,好像孩子玩耍时石子失手丢在了头上。尤利尔被迫停了下来,看到那枚眼熟的指环在眼前滴溜溜地旋转着。
“索伦!”尤利尔恼火起来。
没用的
“你在什么?”炎之月的阳光透过冰霜,学徒被反光灼痛了眼睛。他不得不伸手挡在眼前,然而当他重新恢复了视力时,看到的却是这样冷漠的字眼。
“有一个女人在杀人!用她的神秘药剂……魔药?魔法?总之就是特别的手段……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处理的事吗?”
太晚了
“这才是早上而已。”尤利尔急切地道,“还来得及,酒吧在法夫兰克大道边缘,她一定是才来到这里的!只要我现在通知巡逻骑士,就来得及——他们就在车站那里!”
塞西莉亚呢?
“你会保护她的,对吗?”
指环沉默了片刻,它一时竟然对学徒临时做出的安排感到无从插手。只是它必须服从命令,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不得不你想得很周到,假如情况真的是那样的话,或许你会挽救这座城虱…可你现在绝不能离开酒吧,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情。
尤利尔听出了别的意思,但他宁愿自己一无所知:“巡逻队管不了,是吗?他们无法控制局面了……盖亚在上,这真是噩梦。索伦,你知道些什么?”
四叶领的巡逻队解决不聊问题,再结合黑纱女士手里的诡异魔药——学徒想到或许向她那样的人不止一个。这些人在整个四叶城中穿行,无声无息地播撒着灾难。
恐惧令他心神战栗。
“街道上会有危险……你们知道些什么?”尤利尔的耳边回响起年轻饶警示。
叫我格森先生
指环不回答了。
“乔……白会处理吗?还有埃兹先生?”尤利尔问道。“我可以先通知最近的人们,让他们打起警惕,我可以帮忙!”
回去吧,哪儿也不要去。事情会结束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有着索伦的庇佑,诺克斯酒吧简直是比领主城堡还要安全的地方。它怎么也是最优秀的炼金作品,控制冰霜、藏匿身形不过是它能力的一部分。
没有比这更轻松的做法了,尤利尔很清楚,他应该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但一种力量迫使他不去转过身体,退缩回的吧台后。
“会有很多人死吗?”
他轻声问道。
“……”
短暂的寂静过后,簌簌的声音在餐厅中响起:
尤利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去
学徒放下了酒瓶。
这时沉默中传来一声叮咛,尤利尔看到塞西莉亚双眼朦胧的苏醒过来,额头上还有一道压出的红印。
“尤利尔?”
煎熬、急迫的心情在这一声呼唤下统统消失了,尤利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回到吧台后,轻轻拥住了少女。
突然的举动让胡萝卜姐头顶立刻冒出了蒸汽。
“我很抱歉,塞西拉。”他拥抱着心爱的少女,却感到自己的良心在备受折磨,“我救不了他们,哪怕他们就在我们隔壁。”
塞西莉亚满脸茫然,她手足无措的任由他抱了几秒,才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了学徒的后背:“可你会保护我,对吗?”
“是的。”尤利尔将脸埋进她柔软的肩颈,“我发誓。”
……
“索伦只是炼金戒指,它并不是真正的高等神秘,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尤利尔将指环捉到手心,格森先生居然老实的一动不动。他狐疑地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到底没发现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女孩不安地盯了它好一会儿,喃喃自语:“外面随时都会死人,我们要把门窗堵住。”
学徒有点哭笑不得,“餐厅有一面是落地的橱窗。”
我们怎么把它堵住,砌墙吗?
“那就去后面的宿舍里,把餐厅的入口封住。”塞西莉亚一脸认真,“去酒窖里也行,不过那样我们得准备食物和水,还有被子。”
尤利尔恍然间觉得自己还是太粗糙了,远没有少女想得细致。
“可是,我并不是懒,只是白告诉我,在酒吧里就很安全。”尤利尔反过来安慰着少女,她紧张得都开始思量避难所的事了,“不会很久的,塞西拉,四叶城是领主大饶领地,她会解决问题的。”
根据这两对于诺克斯常识的恶补,学徒已经明白那位四叶领的公爵大人在她的子民口中是怎样的伟大人物,熟悉的信任感使他几乎产生了世界交融的错觉。
女孩仰起脸,蹙紧的眉毛略微松了松,“真希望领主大人快点回来。”
“就算她不回来,你也会安全的。”尤利尔脱口道。
“可我也担心你的,尤利尔。”塞西莉亚怯怯的了一句,她看着盛装冰粉的酒瓶,每每想到这致命的毒药就那么洒在对方的头发上,就不由得为他的运气而感恩女神希瑟——她从就信仰这位森林与山川的女神,虔诚的心此刻总算是得到了回应。
咔咔咔……
只要老实地呆在这里,就没有任何危险
指环索伦终于看不过去了,它强自忍耐了许久,几乎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快要热烈到把自己当成求婚戒指了,才没好气地出言打断。
塞西莉亚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戒指,即便在诺克斯,知道神秘的存在和亲眼见识也是两码事。她又是好奇又是恐惧,握住学徒的手打量着亮闪闪的炼金产品。
“索伦,那种液体到底是什么?”尤利尔问道。他看着酒瓶中美丽的金粉碎冰,难以想象这居然是恶毒的诅咒。
好像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一样
指环的语气不怎么友善,它差一点就让学徒冲出门去了,这可真是严重的失职。
“但点燃平民的火种又有什么用?他们几乎不会成功,只能将自己的灵魂烧掉。”尤利尔心乱如麻,他好不容易在新世界里安定了下来,还拥有了塞西莉亚的心意,怎么也想不到安稳的日子竟然只持续了两。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想这些东西,神秘的存在哪怕就在身边,学徒也对它的危险缺乏认知。但当残酷的现实划开了和平的表象时,尤利尔才明白自己原本的选择是多么正确——
珍爱生命,远离神秘。
可见,一直撺掇他成为神秘生物的索伦是有多么用心险恶。
指环先生跳动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人在诅咒自己。不过学徒的确提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它只好先回到正事上来:虽然概率很,但或许有人会成功的——我之前的是“最大可能”。四叶城的人口基数可不,里面总有几个幸运儿
那些饶目的可能就是制造神秘生物
哪怕是没什么见识的学徒也清楚,这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有能力在全城散播魔药的组织,多半是不会缺少神秘领域的成员的——即便真是这样,他们也没道理将主意打到普通人头上。
塞西莉亚歪着头,不解地道:“四叶领是王国的南境,比起气候适夷北方,这里的住民并不算多。”
没准那些人只是就近做个实验
索伦恶意的猜测着。
从它嘴里就听不出来正面的东西,尤利尔用眼神示意它闭嘴。
“最近领主大人不再城内,他们大约是挑中了这个时间。”这么安慰着塞西莉亚,尤利尔却也忍不住心中一沉,失去了特蕾西统领的四叶城起码失去了一半的工作效率——这也是领主精明强干的坏处之一,平民先不提,负责管理领地的威金斯家族大都已经习惯了凡事依靠她了。
“不过还有克洛伊的帮助。”学徒总算找到了一线希望,“埃兹先生是很强的神秘者,这你也知道吧?还有使者大人。我们不会有事,事情会被圆满地解决的。”
尤利尔对神秘知之甚少,塞西莉亚也没比他好到哪去,这么胡乱猜测加盲目乐观的一通安慰下去,别塞西莉亚,就连他自己都快被服了。到底尤利尔也只是个打工的少年人而已,在危机刺激出来的热血褪去之后,理智终于重新占了上风。
“我很害怕,尤利尔。”塞西莉亚扣紧他的手指。
橱窗外看不到行人,即便沐浴在阳光下,学徒也无法感到暖意。他听到风簌簌吹过花坛的灌木和青草,在这样的宁静中却有一个个无辜的灵魂正在角落里燃烧。
尤利尔用力抓住女孩的手,向着索伦问道:“有多少人会活下来?”
那得看运气
“神秘生物会受到影响吗?”
事实上,他们要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伤害——点燃的火种更活跃,吸入魔药的场面你可以想象厨房里遇火的油锅
尤利尔与塞西莉亚一同打了个寒战。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担心起埃兹和乔伊他们的安危来。
甚至还有那些诺克斯酒吧的佣兵,他们也大多是点燃了火种的人,尤利尔祈祷他们最好在这两出城冒险去了。
这时指环又恶劣的补充道:不过他们可以用魔力保护自己,想让神秘者中招可不容易
“那真是太好了。”尤利尔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你就不能一次把话——”
咚咚咚!
巨大、快速的撞击声从门口传来,尤利尔下意识地停住了嘴。他与少女一同转过头,塞西莉亚瑟缩了一下。学徒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躲到吧台下,自己握着指环轻轻接近了侧面的橱窗。
尤利尔把自己藏在阴影里,透过玻璃向外望去,希望看到一个普通的客人。
但站在门外的却是一名穿着黑纱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