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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男人四十不惑,夏臻站到元泰帝跟前时,却看到了年过半百的皇帝,对权势越来越强的控制感,可现在却为了辽人东进不得不遂了臣子的心意。
这种不甘心,透过他的目光灼灼的望过来。
你是君不错,但我也这个臣也不是吃素的,夏臻平静淡然的行君臣之礼,“臣夏子安给圣上请安。”
元泰微微耷着肩,看似松驰,微抿的嘴角却泄露了他并不好的心情,久久的没有回应臣子的行礼。
君臣对峙,气压骤低,大内待赵小浔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也不敢动。
眼角扫到八百里加急折子,元泰帝暗暗叹气先歇了气,悠悠开口:“子安不必多礼。”
“谢圣上隆恩。”夏臻直起身子,微微抬头看向皇帝,等他示意训话。
元泰帝也不打机锋了,自从他默许六部查抄司马府,他就已经做出妥协了,抬手把龙案上的折子推了一下。
大内待赵小浔马上上前双手拿过折子,躬身转身,到了夏臻面前,恭敬的把折子递给他,“北郡王——”
夏臻故意不解、不接,“圣上这是——”
“安静七、八年的游牧一族又开始作乱了。”
“可是臣记得金、西夏等族已经被臣赶向西域了呀?”夏臻面上故作惊讶,实际上暗地里告诉皇帝,作为北郡王,他尽了职责,至少灭了金、西夏两族,至于残余部分被辽人合并,他也没办法,他也不是神,不可能把游牧一族消灭怠尽。
元泰帝暗哼一声,朕要是跟你算账,都不会灭了司马一族,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面上微微一笑,“子安,何必紧张。”
“是,圣上英明。”
元泰帝端肃神情:“辽人凶猛东进,子安赶紧带人守我大魏,把辽人殆尽。”
简单的一句话,却重如千钧压顶,‘守我大魏’这是夏臻职责,没有大魏便也没有了北方,没有了北方,他夏臻也没有了立稚之地,可是把‘辽人殆尽’,先不要说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他敢吗?这次要不是辽人东进,他夏臻还能活着出京城吗?
“回圣上,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我大魏,但把辽人殆尽,臣恐心有余而力不足……”
元泰帝眯眼,“辽人有军三十万,爱卿……”
夏臻打断了皇帝的话,“臣只有二十万大军,且骑兵只占军卒的三层,臣会尽力,就怕骑兵相悬太大……”
……
这句话,一方面是元泰帝作为皇帝的例行公话,另一方面也是压制夏臻让他卖命的话,可是手握兵权的臣子并不受他威胁,居然驳了他的话。
元泰帝内心的火噌噌的往上蹿,却不能发出来,因为除了夏臻,大魏朝还真找不出像他这样能挡外族之人的实战将军。
“战事吃紧,子安还是赶紧出发。”元泰帝压下自己的心火,严肃的看向他。
“是,为了大魏朝,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护疆土。”
“嗯,去吧。”元泰帝挥手道:“立即出发,朕等你的消息。”
“是,圣上,臣定不负所望。”
除了手中的军权让元泰帝不安,其他时候,夏子安这人还是挺靠谱的,不知为何,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竟会这样想到。
——
麻敏儿听到夏臻让她留在京城的消息,大吃一惊,“为何?难道是皇帝?”
夏臻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麻敏儿很不解。
“和辽人的这场战事可能要打上一两年……”甚至三五年都有可能,但是他不敢在妻子面前说。
“以前也经常打啊!”麻敏儿不以为意,她已经习惯与他形影不离了,不能接受让她留在京中的决定。
夏臻说:“这次战事跟以往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以前是四国联军,人虽多,但如一盘散沙,所以我们容易获胜,但这次只有辽人,他们会团结,而且辽人的骑兵比我们大魏朝要多五倍以上,所以这场仗可能要很久,还是让你们呆在京城比较安全。”
“我们安全了,那你呢?”麻敏儿扑到他怀里,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
“别哭别哭……”一向粘妻子如命的夏臻,又岂想把她留在京城,可是他知道,与辽人一战,已经不是一般战斗了,是大规模的战争了。
皇帝没给夏臻多少时间哄妻子、孩子不要跟自己去北方,幸好麻敏儿是个讲理的女人,缓过劲,她理解他,要不是事态严酷,他不可让自己留在京城,他让她留下,必然有他的道理。
“皇上让我出宫直接去北方,我已经在家里呆了几个时辰了!”夏臻忍住不舍,用力搂抱住妻子,“好好照顾好孩子,等我回来。”
“嗯。”麻敏儿热泪滚滚,再次体味到了离别的痛苦,紧紧的抱着他,钻在他怀里哭着。
……
要不是妻子儿女睡着了,夏臻想到,自己可能都出不了京城,骑在高头大马上,趟在夜色中,回望京城巍峨的城门楼,深深吸口气,狠狠心拉起缰绳,打马消失在夜色中。
假装自己睡着的麻敏儿登上了北郡王府最高人的阁楼,朝远方望过去,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迷人,墨蓝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映在屋顶、房檐、街道……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夏夜的风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可惜离愁别绪,麻敏儿只觉得心跟空了一样,迎着夏夜晚风,她喃喃自语被风吹向远方。
“夏臻,我和孩子在京城等你,等你……你要快点回来啊……”
元泰帝没料到夏臻会把妻儿留在京城,惊讶之余,对他的戒心与不满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还心情不错的让麻淑妃请她们母子进宫相互联络感情。
麻敏儿没想到,在没有夏臻的日子里,她带着孩子们居然逛了京城大半贵胄之家,不是花会,就是红白喜事,要不是夏臻是北郡王、自己又会赚钱,她真怀疑,她们家能破产。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意思?”麻敏儿气得甩了账薄,“一个个想干什么?”
杏儿头疼道:“这些贵胄见圣上请你到皇后与麻淑妃跟前,肯定是跟风讨好呗。”
麻敏儿气得牙痒,“从明天起,一律不接贴,对外就说北郡王妃思夫心切,伤心的卧床了。”
“夫人……”怎么能这样咒自己呢。
单小单叹气,暗道,原本见夫人一直陷在王爷东进打辽人的事上,她只是稍为接了几家贴子,那曾想竟是一大堆,竟一天一家请,多时甚至一天有几家请,恨不得分身有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