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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少乔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身旁赶过来的暗卫二兆也贴着门缝听墙角,真是一点没有人前不近人情的模样,甚是无语。
少乔看不下去,狠踹他一脚,这一脚力使的大了,二兆疼地面目狰狞,闷哼一声,赶紧捂住嘴,差些叫出声。扭头皱眉,用口型问:“你干什么?”
“你才是在干什么呢?”少乔回以口型,“趴在这听墙角,这还是人干的事吗?而且你还听王爷和王妃的墙角,是不想活命了?”
二兆鄙夷瘪嘴:“为什么你可以听,我就不能听了。”
少乔怒,捏紧拳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我是在值守!”
“啊...这样啊,嘿嘿搞错了。”二兆讪笑,摸摸脑袋,回头望了望面前的门,明显的还想听下去,奈何面前母老虎就要发威了,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屋里。
其实现在处于有点尴尬的状态,方才也不知是不是年少迟到的热血冲上了头,万惊鸿抓着施丹虞的衣服,微微皱眉,面色有些纠结。
这冲动烧上了脑袋,一时间也没注意起承转合就抱上了,待到脑袋清醒一些,回想起方才的情形,简直不像她所为。真是冲动坏事,冲动坏事啊。比如现在,她便有些懊恼,这推开无情,继续又觉不妙,进退两难,着实骑虎难下。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推开吗?
她满腹心事,反而施丹虞却轻松,从上往下看着她手的挣扎,还有怀里这副身体越来越的僵硬,如此好懂,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好笑地等着,看万惊鸿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推开。
没想到竟迟迟未推开,他有些欢喜,有有些无奈,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这只小猫还没挠人,他倒先烧起来了。
总算得到解放,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万惊鸿定了定心神,将脸庞散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而那人后退两步,距离不近不远地站在她面前,唇角微扬,俊俏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在烛光照映下熠熠生辉。
万惊鸿双手搭在膝上,眼神早已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冷若冰霜面无表情的常态。她毫不避讳地望着施丹虞,问道:“姚家那你有什么打算?”
闻言,施丹虞挑了挑眉,又后退几步坐下,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拾起,自己斟了一杯冷茶,味道很糟糕,他放下,抬眸,眼中尽是诡谲。
“姚家和京城里那户牵扯的深,两边都碍人眼,都是臭虫,要杀,就一起杀了。”
“哦?这么说,是有万全之策了?”
施丹虞轻笑一声:“万全之策算不上,还得请夫人助我一臂之力。”
他笑得肆意,那双眼睛勾人得很,偏偏还紧紧盯着万惊鸿,“夫人”二字更是放缓了一分,咬字重了一分。
“我?”万惊鸿食指在膝盖轻轻一点,问道:“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借夫人的名传些话便可。”
借她的名传话?万惊鸿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疑惑,大礼她也并不熟,识人尚浅,终日都在王府不生不死地养着。更何况这是关于姚家,施丹虞说传话必定是传给有关的人,可这姚家,莫非...
“姚湘楠。”
呵,果然如此。
姚家她识得的也就姚琪琪与姚湘楠,可这姚琪琪正是背后之人,除了傻瓜行为的宣战,实在没什么理由要传话给她。既然如此,就只有姚湘楠了。
至于传什么话,她在想到姚湘楠一瞬间便猜到了。大概就是利用这小姑娘去和姚琪琪自相残杀。若是换成以前,至少...应该也是一点可能也没有,那更何况现在,一个没有双手的疯子能做什么?
万惊鸿抬眼看他:“姚湘楠如今半疯不疯,神志不清,传给她有何用?”
施丹虞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副随意的模样:“传给她是没用,不过让别人听了去,有没有用,可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万惊鸿一顿,脑中浮现答案:“罗严磊?”
“王府好吃好喝养他们,将他们保护在王府,还让人替那男人疗伤。若非如此,早就让姚家摘了脑袋。”施丹虞放下杯子,道:“王府如此待他们,你说他是不是也该感激涕零地替王府做些事了?何况,这也不能说是帮王府做事,这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恩怨,应是与我们无关。”
听罢,万惊鸿沉默,看着他的双眼,意味不明地打量。
施丹虞见她不说话,一双眼睛直直望着他,闹得他还以为他脸上有些什么,便挑眉问道:“怎么不说话?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万惊鸿轻轻摇头,道:“没想到你话还挺多。”
“......”
施丹虞被噎了一嘴,不知这话是夸奖还是讽刺,不过见她一脸平静,怕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夸奖不是,讽刺也不是。
看她瞥过视线,说不定正在思索计划他方才的提议,明明一个小脑袋瓜,每天都算计这算计那的,不过一个刚满十六的小姑娘,换成寻常人家的黄花闺女,估计都是一脸娇羞地绣着花,在家中红着脸等待如意郎君。
转念一想,施丹虞沉声问道:“那你呢?”
万惊鸿的确是在思索,如今姚家是个火坑,一不小心就会把罗扶苏也跟着烧死,罗严磊好不容易找到了亲姐姐,如何能看着她待在那危险重重的地方?况且姚湘楠还因姚琪琪那恶毒姑娘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罗扶苏至今不知情。就如施丹虞所说,现在的罗严磊就如那不堪重负的骆驼,只要稍微煽风点火,那最后一颗稻草就能将他压得死死的,透不过气。
人在崩溃的时候难免丧失“理智”,罗严磊别无他法,就算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也会毅然而上。而他最后是生是死,也与她万惊鸿无关,她可以丝毫不在意。只是,倘若刘柳文欢知晓了...
她正想地出神,突然听施丹虞冒出的问话,顿了一顿,稍显疑惑:“我怎么了?”
施丹虞眯起双眼看她:“你说你怎么了,王妃真是胆识过人,瞒着所有人自行服下还魂丹,此等果敢,倒真是叫本王佩服。”
阴阳怪气的词句,还有眯起的双眼,有点危险。
“你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施丹虞不与她再说,而是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
沉默。
突然,施丹虞放下脚,道:“我让人去叫代渊,让他收拾收拾,明天一起去京城。”
“不用了。”万惊鸿柔柔地打断了他,还未接下来说话,便见面前刚要起身的男子面色又有些冷下来,她轻咳两声,道:“方才我已经同他说了,现下他正回代府收拾,明早自会来王府。”
听她这么一说,施丹虞才又稳稳坐下,翘起了腿:“还是夫人考虑周全。”想了想,又问道:“反正我问你在计划什么,你也不会同我说,不过,去京城之后,你可真有完全之策?本王可不想这刚过门的妻子,有个什么不测。”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施丹虞也有些妥协,他是知晓,依万惊鸿的性子,没有十成把握是不会行动的,她断敢服下还魂丹,便是确信有法子。代渊说她是心病,不过施丹虞又不是不会医术,她这身子不像是心病,反而像是被什么束缚着,精神气一点点被吸走,他打仗多年,在边疆也听说过有外族的巫术,比起那虚无缥缈的心病,他更相信万惊鸿是中了巫术。
至于中了什么巫术,她不说,便说明她知道。她从之前便说去京城,想必那给她下巫术的人就在京城,或者京城才有她要的解药。想到这,施丹虞微微蹙眉,若是让他找到下巫术这人,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施丹虞虽然担忧,却不想强迫她。他愿意等她敞开心扉,而不是他蛮力将门撞开,否则说不定,她会更加后退,加上一把他永远再无法打开的心锁。
万惊鸿沉吟一声:“当然,京城是个好地方,我要的东西,都在那。”应该...
如果那和尚在的话...
当然这种话,她还是不会说出来的。
凡是都有一个万一,之前她敢赌也不怕输,而如今,她一点也不想输。
活着,想尽办法都要活着。
沉默,又是一轮沉默。
天上月早已挂上,水中月也泛起了涟漪。从半开窗户吹进来的凉风,仿佛在告诉他们,夜深了,该入睡了。
万惊鸿在他来之前便已经梳洗妥帖,现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一人看着窗外月色,一人看着眼前美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时间如流水一般从指缝漏走,终是万惊鸿忍不住了。
她道:“王爷可还有事?”
施丹虞摇头:“没有。”
“那,夜已深了,明日又得奔波,不如早些休息吧。”
施丹虞收回懒散的模样,放下手脚,一撩衣摆站起来,伸了伸手臂。站在她面善,双手覆上自己的腰间。
万惊鸿眉头一跳,仿佛能预知他下一个动作便是要宽衣解带,不假思索出声:“王爷!”
说的及了,自己都没发现,音量比往常还升了两分。
施丹虞噙着笑,面不改色,厚颜无耻地问道:“怎么了?夜深了,早些就寝吧。”
“......”
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他故意而为之的把戏。
万惊鸿立马起身,不假思索地拉住了他仍在摸索动作的手腕。可这拉住之后又要怎么说,怎么做。
她脑海思绪疯狂运转,加速思索,还没酝酿出个所以然,就被身旁的人拦腰抱起,外袍也被解开飘落在地上。突然双脚无着力,万惊鸿下意识拉住了施丹虞的衣襟。
施丹虞双手托着她,隔着薄薄的中衣,他都能感受到手中这瘦小身子的温软,耐人寻味,差些想入非非,更不由得抱紧了一分。
见她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襟,嘴上还调笑:“夫人很急?”
“等...等一下!”
闻言施丹虞停下,轻声问道:“怎么了?”好像真的很纯良。
红晕爬上了耳朵,她有些慌地不知所措,酝酿了大半天,脑袋也没给她一个应付之策。她抬头看了一眼施丹虞,又低下头,微微蹙眉,支支吾吾老半天憋出个“我......”
而施丹虞没等她说下去,下一刻,万惊鸿又是心头一紧,反应过来后,她被施丹虞小心放在了床上,那人还好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准确无误地只露出了一颗头。
万惊鸿望向施丹虞,双眼微微睁大,只见他突然弯腰向自己靠近,万惊鸿下意识眯起双眼,微微抿唇。气息扑天卷地袭来,扑在了她的脸上,仿佛只要稍微一动,就会靠在一起。
就在快触碰上之时,施丹虞唇角微扬,向后一撤,直起了身子。万惊鸿睁开眼,却见那人含着笑看她,吹熄了屋中的灯盏,留下一句:“好生休息。”便离开了。
声音低哑,却温柔地像和煦的春风。
黑夜中,万惊鸿手抚上胸口,闭上眼,感受它的不同寻常的跳动。
屋外,施丹虞整了整衣襟,感受方才双手的温软,连眉梢都带着飞扬的笑意。
夜间微风吹动,搅乱了院中一汪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