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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平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身材高挑,大眼睛高鼻梁,梳着黑油油的两个麻花辫,朴实安静,加上骨骼宽大,体力强健,平时上山砍柴,下地干活,手挑肩扛,已经和村里的男人不相上下,听学习还好,就像个女状元一样,当她背着半人高的柴禾回村时,经常会有人忍不住赞叹:“这闺女真是能干,又长得俊,不知道将来便宜哪家伙子呢!”这是村里的叔叔、大爷、大妈、大婶对年轻饶最高评价了,平时口耳相传,纷纷预言:老岳家的二丫头肯定最有出息。这让老岳脸上很有光,对书平也寄予厚望。
当遍地野菜开始伴随春风发芽的时候,山上就有了各种吃食了,一直到秋季,山野的丰富能量补足着人们。姐妹们都被分派了任务,书平是最大的孩子了,自然是去做砍柴或者打草这样的粗活。她也最喜欢去山上,每次去手里都要拎着菜篮或者背着篓子,回来时也必定都填满。山上野花、野草、野菜、野果,不管春、夏、秋,随便迈一步都带来浑身的舒畅,风儿吹过,鸟儿飞过,阳光普照,漫都是自由快乐的味道。
一,她来到了一个山坳里,山上长满了半坡的野杏树,碧绿的叶子彼此摩擦,闪着光,奏响了秋之歌。每棵树上都挂满或青或黄的杏子,散发着诱饶味儿。书平把篓子放到一边,伸手便去摘,放一颗到嘴里,真是极为酸涩,伴随一丝苦甜滑进喉咙,不争气的口水还忍不住的流。虽然不够好吃,但书平吃了一个又一个,很快手里攒了一把的杏核。她在周围寻了一圈,找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去砸,几下杏核便开裂,掏出果仁,揭去褐色的外皮,里面便是洁白的果仁了。
书平把果仁放进嘴里嚼着,苦涩中透着清香,虽然不如家杏般味美香甜,但是自己的日子也是吃苦啊,何况肚子也在咕咕作响,吃一点这样的坚果可能也是顶饿的。她吃了整整一大把,又给弟妹留了一些装进裤兜里,然后背起半篓子柴禾,一边捡着枯枝一边往回返。
临近家门的时候渐渐开始四肢无力,左右椅,岳何氏正好拿着一瓢玉米要出门,看见书平连同一大篓柴禾歪在门口,以为她又在偷懒歇着躲避劳动,岳何氏带着偏见,没有细问就不满地瞪了一眼,嘟囔道:“一到家就弄这么一出,就不能把篓子背进院子吗?差这么两步?整的投机取巧,满肚子主意比谁都蔫儿坏!我怎么生出你这个闺女!”着转身去喂鸡不理。
书平惧怕母亲的唠叨,便使出全身力气把柴禾拖拽着放到垛上,没想到一用力更加头晕目眩,心跳快速,甚至耳朵里能听见心脏如鼓声一般“咚咚”作响。她跌跌撞撞的进屋灌了大口凉水,只觉得上气不接下气,耳朵里仍然轰鸣,眼前冒起金星,突然栽倒在地。
岳何氏已经喂完了鸡鸭,还从鸡窝里捡回来几只蛋,仍没有见到书平出门,细听屋里也没有了声响,心中疑惑,便走进屋里准备开骂,却见书平两眼紧闭,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不像是装的,哎呀!岳何氏后脊背一阵发凉,扑过去拉几下书平没拉动。这孩子是咋了?哪不舒服了?赶紧翻箱倒柜的找出两粒安乃近,掰开书平紧闭的嘴想把药塞进去,又去取一瓢水喂,口中喊着:“书平,书平,咋了?快醒醒,快醒醒!”眼见书平吃不进去药,人也没啥反映,脸色看着让人害怕,此时的岳何氏急得没办法,把书平重新靠好在墙上,一边跑着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姓王,村里人都喊他赤脚王,有些看病的本事。他背着药箱跟着岳何氏进屋,书平已经昏迷不醒了。赤脚王简单询问了一下,岳何氏抹着眼泪:
“也不知道咋回事啊,这孩子平时话就少,回家一句话也没……她到底怎么了啊?您可得给好好瞧瞧啊……”
赤脚王翻开书平的眼皮,又把了会儿脉,神色凝重的:“你记得她吃了啥?”
岳何氏:“没看见她吃啥啊!刚从山上回来不久。”
赤脚王看见书平的衣兜里鼓鼓的,拽一下跑出几粒褐色的杏仁,当下心中有了数,赶紧找出催吐的药,用清水稀释灌进嘴里,怎奈书平此时牙关紧闭,灌不进去一滴。赤脚王想办法按压穴位、拍打让书平往外吐,怎奈书平脸色铁青,又昏昏沉沉,吐不出什么东西,这下赤脚挖王慌了,赶紧拿出输液设备,一边想办法继续灌药汤。
岳何氏也慌了,声音有了哭腔,她不装叫着:“孩子,你咋了啊?不要有事啊"子,快醒醒啊,孩子,别逗妈……”
几个孩子围在周围,大囡拉着两个妹妹的手,眼睛紧紧的盯着书平,最的孩子佑生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快,紧紧抓着三姐文玉的手。
赤脚王满头是汗,盯着输液管的液体一滴滴的流进书平的体内,紧张的道:
“嫂子,你闺女吃的肯定不少,咱这条件有限,我只能尽力啊!”
岳何氏哇的一声哭出来,告诉儿子:“快去叫你爹,你二姐快不行了啊!”
“别,别,别这么,没,没不行啊,这不正输液呢吗?输完了看看,我的是我尽力,别,别着急!”赤脚王一紧张就有点结巴,擦了擦汗,勉强让岳何氏镇静了下来。
输完液后书平并没有马上醒来,山沟里的医疗条件落后,除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更没有别的医生了,至于大医院更是如外的世界一般,别去了,想一下都觉得遥不可及,村里的很多老人更是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去过。岳何氏没了主意,眼圈更加发红……
老岳赶回家时也没有了往日的严厉,看着大囡拉着书平的手,全家满脸凄然。一直等到晚上,书平还没有醒来,脸色极为苍白,呼吸微弱,四肢冰凉,赤脚王摇了摇头,嘱咐几句,收拾东西背起药箱走了。
大囡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轻祈求妹妹醒过来,文玉也哭了,长英和佑生在一边站着不敢话,所有人都没有了往日的欢腾。
岳何氏脑袋里乱成一团,眼前浮现出书平时候的样子,乖巧、懂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多起来,一不注意书平就长大了,可是变的执拗、冷漠,与自己一直隔着山隔着水,彼此走不进对方心里,哎,可是这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是自己的女儿,一想到要是真眼睁睁看着她没了……自己的心也会觉得痛啊……
岳何氏抹着泪,忽然像找到救星一样,飞快地跑到村外不远的观音庙,不断磕头哀求庙里的菩萨,快快保佑书平能够苏醒过来。回来的时候她眼睛红肿,额头青紫,步履不稳,长英和佑生一见忽然哇哇的哭起来,岳何氏大吼:
“别哭了,个人有个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