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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五日,上海战场,张治中第九集团军方面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斗,第九集团军各部与日军基本上形成了对峙。陈诚第十五集团军方面,在罗店及其以北地区发生激烈的争夺战。陈诚的作战意图是乘日军主力立足未稳之际责成第十八军予以歼灭。二十五日9时,第十八军军长罗卓英在军指挥所下达了如下作战命令:
一、第九十八师以1团控置宝山及其附近,沿江警戒,主力转对狮子林之敌攻击。
二、第十一师以一部协助九十八师攻击狮子林之敌,以主力扫荡狮子林以西川沙口以东地区之担
三、第十四师霍师长指挥第四十旅及第六十七师一九九旅(欠三九八团)由浏河方面向川沙之敌攻击。
四、第六十七师(欠一九九旅)攻占陆家村后,即联系第十一师、第十四师协同进展歼灭该担
当第十八军的作战命令下达之时,罗店方面的战局乱成了一锅粥。第六十七师一部在罗店与尾随至罗店的日军形成对峙,战斗异常激烈。而新镇方面,日军来自登陆地点的部队,源源不断从尤家楼、聚源桥方向奔袭新镇第十一师第三十一旅六十二团阵地,气势汹汹,来势凶猛。六十二团这个后卫团、预备队,也因此与敌人遭遇,成为了最前线的部队。
原计划会同第九十八师进攻狮子林、石头洞口之敌饶第三十三旅,改变原来作战计划,回师准备加入了新镇的战团。
四眼排长下达“跑步走”的口令后,便在队伍的左侧跟着一起向新镇方向一路奔跑而去。队伍前进速度较快,他便没有另行安排前哨。
十来分钟后,因为一路快速跑步,一排的队伍已经拉成了三路百米来长的纵队。连续十分钟的快速行军,为了保持队形不散,三个班长都留在了队尾,帮助体力弱的战友背上了步枪,一班长唐家宝手里拿着一支步枪,肩上还挎着一支步枪,还一手拉着李栓,尽力带着他跟上队伍的行军。
四眼排长看着一两里外的村庄,听到越来越清晰的枪炮声,便知道那里将是奔袭驰援的目的地。他放慢了脚步向后看了看,便看到后面已经有几人明显跟不上这跑步的节奏,明显脱离了队伍,想到即将投入战斗,需要积蓄体力。因此,他决定让队伍减缓前进的步伐,调整开进节奏,便大声喊道:“前面的,齐步走,注意警戒!搜索前进s面的,注意跟上队伍。”
听到排长的喊话后,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压住了脚下的步伐,长长的队伍慢慢地向前队集中起来。后队已经走出了棉花地,和前队一样步入一片黄豆地。
乡间路像一条弧线把齐整黄豆田分成了两块,路两边的黄豆长势喜人。
气喘吁吁的左望秋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看着路边不久即将收获的黄豆,回头对身后的祁庆隆道:“庆隆,你看,淞沪一带的土地就是肥沃,这庄稼长得真好,眼看就要秋收了。俺们村良田不多,每年粮食都不够吃,每年秋收都是大家的盼头。因此,俺爹给俺取了个名字叫望秋,就是盼望每年秋都有一个好的收成,家里的人都可以吃饱肚子。”
“嘿嘿!班副,俺怎么没有想到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Y嘿!”祁庆滦然大悟。
“乍的,要不然你们还以为是什么意思?”左望秋看了看祁庆隆问道。
“嘿嘿Y嘿!”祁庆隆不话,只顾着傻笑。
“嗨!臭子,什么意思,尽管,老子不怪你。”看到祁庆隆笑得古怪,左望秋心生好奇,追问道。
“上次,在营部,营部的书记员念叨着你的名字,念了两遍,还你的名字挺怪气的,他还念叨望秋是不是什么‘望穿秋水’这么一个词,还这是一个表达男男女女相爱相思的什么意思,反正俺听不懂,只觉得好笑。嘿嘿!没有想到你的名字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意思!听着书记员念叨,当初大家还以为是有文化的人起的名字。还‘望穿秋水’,嘿嘿!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傻笑,就知道拿老子寻开心!”左望秋也没有生气,手掌狠狠地拍了一拍祁庆隆的钢盔道。
“班副,把机枪给俺。”着,祁庆隆也没有等左望秋,便一把将机枪从左望秋的肩膀上拿了过来,扛在自己的肩上,接着道:“班副,俺们村秋收后,不管是富裕人家还是穷苦人家,不管是丰收年份还是欠收年份,每一个人家多少都要弄点好吃的好喝的,慰劳一下自己,一来秋收累了,二来忙碌了一年,借着秋收的机会改善一下生活。即使是穷苦一点的,也会割上二三斤猪肉,那三四指宽的大肥肉片子,足有半指厚来着,那吃着真是香!”
祁庆隆着着,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仿佛眼前就摆着一盆飘香的大肥肉片子一般。
“是啊,该死的鬼子来啦,也不知道这里的老百姓都跑到哪里去了,这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就要成熟了,这一茬庄稼是没法收获了,真是可惜了。”左望秋着话,眼光里闪过惋惜与仇恨。
“哎--!”听到班副的话语,祁庆隆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美好,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刚回头话的左望秋又抬起头看着前面的黄豆地,满脸痛惜之色。突然,他透过队伍前进的间隙,看到了前面黄豆地里闪过一个光芒。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警觉让他眼睛盯着那一片黄豆地,丝毫不敢移开。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又看到了那个光芒。确认到自己刚才不是眼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左望秋脸色大变,僵硬的声音喊道:“卧倒!鬼子!”
四眼排长听到左望秋的声音,异常吃惊。他一直密切地注视着眼前的农田,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但是,出于安全的考量,出于对自己兄弟的信任,他第一时间跟着下达了口令:“散开!卧倒!”
“散开!卧倒!”
“哒、哒、哒……。”
“叭、叭、叭……。”
四眼排长第一遍口令还没有落地,右前方日军轻机枪、步枪射击的枪声大作,响成了一片。
行军的队伍像炸开了锅一般,四散而开,有的就地卧倒,有的快速奔跑寻找掩体,有的一跃而起藏身到路边黄豆田地里,……。
日军看到眼前的国军队伍训练有素,一个个近乎本能地卧倒和掩蔽,便将枪口调低,在地面寻找射击的目标,一时间,日军密集的子弹在土路上击起串串尘土。
接连听到预警,杨安就地卧倒,快速向左侧路边匍匐前进。
“啊--!”
“啊--!”
……。
队伍里接连出现几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士兵被日军轻机枪盯着打了数发子弹,身后喷射数团血雾,身体犹如牵线木偶一般,身体震颤着跪倒在地。
突然,一个身影倒在了杨安的右侧。杨安并不认识他,但他知道这是二班的一个士兵。这个士兵已经撒手丢开了手中的步枪,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跪在杨安右前侧。
这时,杨安正在紧张向路边沟匍匐运动。突然,他感到右脸一片湿热,内心顿生惊骇。他本能地向右偏转脑袋,那湿热一下子糊住了他的右眼眼角,一片血帘从右眼滑落。即使右眼滑落一片血帘,眼光仍然看到那个士兵脖颈间如水柱一般喷涌而出的鲜血。
原来,这个士兵的身体又是连中两弹,抑或是疼痛让他放开了双手,脖颈动脉上的创口失去了双手的压制,鲜血顿时从创口喷射而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杨安顾不及擦拭脸上的鲜血,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慌乱之中爬到了路边,卧倒在沟里。掩蔽好身体,他才用袖子从眼角向外拭去鲜血,正准备张开嘴骂上一句“鬼子”,唇舌间便感觉到一丝咸腥,便张口把这咸腥吐了出来。一想到这是战友的鲜血,他本能地生出一种呕吐的感觉。他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努力地呼出鼻腔里血腥的气味。然而,越是想远离这血腥,却越是感觉血腥气味更加浓烈。
这时,他听到一种异常的声音,在距离自己一两步之外,那个被击倒的战友,面如纸白,从跪倒到乒,脖颈间的鲜血还在喷射,鲜血迸射在地上“嗞嗞”作响,因为疼痛,他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紧紧地皱着眉头,时不时地翻着白眼,还在挣扎着蹬腿。因为要呼救和呻吟,嘴巴里还发出“哼哼……哈哈”气流的声响。从那气流的声响里,杨安仍然能够从“哼哈”的气流中听到“救命!救命!”的声音。
听到战友垂死地呼喊,杨安双眼顿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