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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平的绢帛布上落下了一个重重的墨点。
夜呆呆拿起毛病,思绪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信。
对于这段有些不知所起的感情,她这个人呢,有始有终,既然确定了,就要好好对待。
扪心自问,箫星辰对她挺好的。
这一次因为他送的貔貅,让自己逃过一劫,这种感觉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或许她对待感情比较迟钝,但决定不会迟到!
害怕路途遥远纸张损坏,她可是特意拿了绢帛出来,这玩意儿可贵了。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吧。
嗯...像他那么有钱,应当不会在乎吧。
记得临走前,他要将自己账簿拿过来给她过目,被她拒绝了。
脑袋里寻思着一些过往的事情,思绪越来越开阔,竟然写了满满一骗,最后不得不象征性的结局。
封好后,夜呆呆将胡适叫了进来:“帮我把这封信送给箫星辰。”
胡适伸手将信封接过去,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姑娘,李阿婆的院子着火了,火势太大,没能抢救出活口。”
夜呆呆放笔的动作一滞:“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脸色巨变,她满腹问题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怎么可以这样?
不告诉她让她自己慢慢去探索还好一点,现在告诉了她,勾起了她的胃口,这不是存心让她心痒痒?
“咱们前脚刚刚离开,火势很大,虽然刚刚被大雨冲刷过,据官兵谈论这一家老宅子,里面的木头很多年了,很容易着火。现场只剩下一双抱着木盒的残骸,其它的没有找到。”胡适最为奇怪的就是这点,虽然说人死灯灭,不可能只有一双手的残汗在吧。
学习阴阳之人,很多事情都是窥视天机,听老一辈人说,死后都会遭到报应。
夜呆呆想李阿婆应该就是就是这种情况吧。
“阿婆之前有隐晦的提到,李盛的伤势怎么样了?还有多久能上路?”夜呆呆恨不得下一秒就到达蛇岛,能够将自己心中那一团一团疑惑全部解开。
这种憋在心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大概还需要三四天的样子,他的伤势比较严重,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胡适将信放入袖中,客观的说了李盛现在的情况。
“好的,暂且休息几天吧。”夜呆呆的眼皮耸拉了下去。
次日。
京都繁华的街道上。
严西洲一手执扇,一手提着酒壶,看上去好不悠哉,慢吞吞的上了御品居二楼。
看见某人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灌了一口酒:“又在想你家的小娘子?”
*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无趣的在他的对面坐下。
饶有兴趣的翘起二郎腿:“听说御膳房有两个厨子暴毙而亡,目前御医还没有查出来死因,你说会不会跟你父皇昏迷有关?但是苏九用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皇帝的膳食他全部亲自用银针试过,而且还亲自试用过,要是饭菜有问题,他也会跟着一起暴毙,他跟在皇帝身边十五年了,应当不会说谎,具体原因你不去查查?”
当真要由着那对母女为所欲为。
他说的嘴有些干了,可是对方不但不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
“喂,跟你说话呢,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人家不想让你知道行踪而已,又不是卷铺盖走了,你说说你有必要像一个深闺怨妇一般?”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严西洲真的很想抽他两巴掌。
要是个娘们儿就算了,无奈是个大老爷们。
箫星辰看着窗外行云如流水的百姓,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辰祈的声音响起:“爷,您的信。”
严西洲一听是箫星辰的书信,看上去还沉甸甸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伸手欲去抢,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捷足先登了。
箫星辰翻看了信封,是一封无名信。
轻轻撕开封口,里面竟然是绢帛,难怪他摸起来里面是软软的。
想到某种可能,心中的某个触角软了一下。
打开后,入眼便是那个晕开的黑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关于称呼值得深思到久久滴墨不语?
要是他知道夜呆呆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写,估计会被气的吐血吧。
看见他直呼自己的姓名,不但没有被冒犯的恼,倒是夹杂着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倒是知道报个平安。
嗯..看在这封信的份上,他暂且就不计较了。
他的视线落在正文上:
并不是要一声不响不辞而别,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关于我的身世,这些个无趣的事情,想来你也不会感兴趣,你送我的貔貅,我很喜欢,但是不小心被弄坏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不是故意的,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回来的时候,我会准备一份神秘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不要期待了,我要去的有点远,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不要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上次给你说的能抑制寒毒发作的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了,你呢,万事小心,皇上病重的消息我听说了,现在正在广招名医医治,我总感觉是个阴谋,不要被骗了哦,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记得添加衣裳,勿念,夜呆呆。
平淡而直白的写信方式,这是箫星辰第一次接触,一般写信之人,就算文化不深,多少会咬文嚼字。
这个嘛,就像是跟平常聊天一样。
看着某人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之色,严西洲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瞧那没出息的样子,他简直不忍直视。
守在门口的辰祈初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也是愣了半天,自从这夜姑娘走了之后,自家主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一个多月,就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过一丝笑意,没事的时候便会去小院坐坐。
也不说话,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的。
感情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清楚情况,但是主子情感的变化,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这段时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做人。
稍有不慎,就会收到责罚,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箫星辰将锦帛收了起来:“辰祈,备车,进宫。”
“进宫?你把本公子约出来,你现在拍拍屁股跑了什么意思?”严西洲生气的一拍桌子,怨毒的眼神瞅着箫星辰正欲离开的身形。
良久后,正主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今日御品居的酒水饭菜管够,记在本王的名下。”
丢下这句话,他站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气的严西洲点了一大桌子菜,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银子,他一点都不心疼。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顺带着点了最贵的酒。
如果还有花姑娘的话,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安排上。
坐上马车后,箫星辰再次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一字一句的品读着上面的话。
脑海中想象着她写字的模样。
要记得,第一次看见夜呆呆写下药方的字迹,箫星辰那叫一个嫌弃。
歪七扭八,毫无章法。
那时候眼里,心里都是嫌弃,到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真香...
这一封信,目前为止,他最满意的三个字便是他的名字。
伸手描绘着上面的一笔一划,他的心境好像发生了变化一般。
其实,对于她的身世,他并不在乎,在他眼中,不管她是谁的女儿,她就是她。
她说将自己貔貅弄坏了,字里行间,他并未感觉到多少歉意,倒是品出一丝小心翼翼。
他不由得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越看,他越发现,这里面有很多问题,看似平淡的一封信,这背后却有很多自己不知道故事。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来到了倾云宫。
“儿臣见过母后,身体可好些了?”箫星辰见屋中有外人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另外一名妇人站了起来,对着箫星辰行了一礼:“臣妇见过辰王殿下。”
箫星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人,他虽然只见过一次,却知道她是百里林夜的内子。
她出现在自己母妃的寝殿中,难不成对于自己跟百里倾城还没有死心,是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还是这家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辰儿,你来得正好,母后敲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商量。”淑妃冲着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眉宇间尽显慈爱之意。
箫星辰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不知母妃所为何事?”
对于自己的生母,他纵然有一腔不耐,脸上却不会表现丝毫。
.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亲事,你说说你,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之前在荒州,咱们暂且不谈,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得不为你的亲事操心,你看倾城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咱们又知根知底的,今儿她的百里夫人亲自进宫给本宫商谈了此事,这件事母后没有问你,暂且先同意了,你觉得呢?”淑妃也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答案,百里倾城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关键还是个才女。
她觉得自家儿子应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所以擅自做主同意了。
当她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儿子的时候,发现他脸色阴沉,一点都不高兴。
“我知道这件事本宫先斩后奏有些不对,你父皇的子嗣本来就单薄,你说说,你今年多大了,是不是应该成家了?婚宴大事不是儿戏,母后也是深思熟虑后答应的。”淑妃对着自家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毕竟未来的岳母就在旁边呢。
箫星辰后退几步,长身而立:“母后,这件事本王不同意,先前给百里丞相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百里夫人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回去询问丞相,本王的婚事乃是小事,不值一提,皇家的子嗣单薄,光靠本王一人就能解决?二哥成亲几年了,还不是膝下无子,这种事急不得,然后现在正是父皇病重,本王不为国事担忧操劳,却想着谈婚论嫁,母后,你想要百姓如何议论本王?百里夫人觉得呢?”
第一次,他觉得百里家的人,是如此的不顺眼。
淑妃脸色一僵,当听到羽王膝下无子的时候,她的眼皮就控制不住的跳了跳。
她这个傻儿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羽王如今摄政,大肆拉拢自己的视线,等他羽翼丰厚,第一个铲除的人,就是他们母子啊。
现在能跟百里家联烟,箫羽不可能斩杀两朝忠臣给自己抹黑吧。
她也想自己的儿子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可是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百里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对方毕竟是王爷,作为丞相夫人,她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娘娘,辰王殿下考虑的也不是不无道理,等陛下的身子康复,咱们在商讨此事吧,臣妇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出去了。”
对着屋中二人行了一礼,百里夫人匆匆退了下去。
之前老头子说辰王反应很激烈,她还不相信,如今亲眼所见,回去后也能让那痴情的女儿死心了。
箫星辰蹙眉看着掩袖轻咳的母妃:“母妃儿臣的婚事,自己心里面有数,你就不要跟着操心了好不好?”
淑妃摇了摇头,屏退左右,为他讲述了当下的局势,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母妃,就算没有百里家,箫羽也不能奈我何,这件事我已经有应对之策。”箫星辰冷哼一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压根儿没有将箫羽放在心上。
箫羽做的很多事情,要是没有皇后在背后撑腰,他根本不能成大事。
在他看来,跟没断奶,没有两样。
淑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啊,要是边关战事吃紧,箫羽如今掌管朝政,派你去杀敌,等你功成名就回来,他俨然登上帝位,到时候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怎么能不明白呢?
这个傻孩子。
淑妃的心里五味杂陈。
“母妃,儿臣心中自有定夺,您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对儿臣最大的支持,儿臣还有公务在身,且告退了。”箫星辰不想透露太多,只能安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