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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周世宗与杨令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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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帝的这三两日间,刘知远很忙,忙着接见底下的文武大臣,忙着发号施令,忙着邀买人心。同时思考着,新朝中央机构的人员配置。轻松点的做法,将河东节度原本的那一套班子直接升级便是,但真正操作起来又不可能那般简单。

在众人期待着的时候,刘知远一点口风也未露,只是暂且拿着“东进”的话题转移视线。

刘承佑忙完遴选控鹤军的事情后,倒是稍得片刻空闲,却也有限。偌大的北平王府,已然彻底冷清下来,刘承训被召进宫,赐了一座偏殿就近协助处理政务,短时间内,就只有刘承佑暂时还住在潜邸。

不知何故,拖了两日,此前被刘承佑提了一句的郭荣终于登门报到了。

于偏院书房中,专门抽出时间,接见其人。

“郭荣拜见殿下!”

静静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此时的郭荣,显得很普通,不满三十岁,身形不算高大,长相也是“英奇”,看起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不过面对刘承佑审视的目光,郭荣除了目光微微垂低外,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只是淡定地等着刘承佑问话。凝视了许久,刘承佑方才收回了目光,心中难免感慨,在此刻,只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有成为“五代第一明君”的潜力。

“你就是郭荣?”书房中的气氛安静地有些压抑,良久,刘承佑终于平淡地发话了。

“回殿下,正是人。”郭荣不卑不亢地答道。

“果然,并非凡人!”刘承佑幽幽一句,语气似有不善:“我前日便已征召,何以迁延至今?”

闻言,郭荣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抬了抬眼皮瞄了刘承佑一下,沉稳答道:“人一直替家父处理府中庶务,需要交代妥善。”

刘承佑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朝其示意了一下:“坐!”

“谢殿下!”和刘承佑保持着同样的严肃脸,郭荣拱了拱手。

“官居何职?”待其落座,刘承佑继续发问。

闻此问,郭荣平静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疑惑。按照他的想法,刘承佑此前指名道姓地征召他,应该了解他的情况才是。

顿了一下,郭荣缓缓回道:“人只在家中帮衬庶务,无官职在身。”

“那可真是浪费人才了!”刘承佑,思吟一会儿,继续道:“我观你严肃笃厚,甚合我意。唔,暂时委屈你为龙栖军法都校,巡检军纪!”

刘承佑这是要让郭荣去当“军法官”。

“谢殿下!”郭荣却也没有二话,只是稳稳地起身拱手应命,称谢。

......

刘承佑与郭荣的会面,并没有怎么“惊动地”,郭荣谨慎肃重,刘承佑也没有将他当作“周世宗”看待,没有表现出什么莫名的激动,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告退之后,郭荣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疑思不定。事实上,从郭威那里得知,刘承佑要将他征召至麾下效命之时,他是十分讶异的。

刘知远称帝,刘承佑已经是新帝国的二皇子了,身份贵重,何以对他这个未见一面、不名一文的郭家养子感兴趣。与郭威讨论过,不管从哪方面看,只有一个理由:拉拢郭威。

郭威当时还当着郭荣的面感叹了一句:“也许这新朝,将有一场夺嫡之争啊!”

不过不管刘承佑抱着什么心思,郭荣这边是果断决定应召。一者郭威已经答应了,不好回绝落了二皇子的面子;二者,郭荣自身也是不愿再在郭府“碌碌无为”。

郭荣以养子的身份,操持郭府事务已经有些年头了,事情处理自是井井有条,当年为解家中拮据,还做过茶货生意。在这个过程中,读书、习骑射、开拓见识。多年的积累下来,郭荣已然按捺不住心中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了。

郭威与之分析过,新朝之立,契丹仍旧占据中国,接下来河东必然会出兵,挺进中原。时局若此,正是英雄奋起,创立功业的好时机。

事实上,哪怕没有刘承佑的征召,郭威也不会再让郭荣待在府中为琐碎之事牵绊。早看出刘承佑不会是个甘于寂寞的主,让郭荣到其麾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军法都!”心中默默地呢喃了一句,离开之时,郭荣不由回头望了望。

与刘承佑的初次见面......

脑中不由浮现出郭威的叮嘱:在二皇子手下做事,需要谨慎。

讲句题外话,郭荣自被郭威收为养子后,便一直姓郭!

......

稍晚些的时候,一名下级军官,被带到了刘承佑的面前。一身低级军官的服饰,并不能掩敛住那蓬勃的英气,倜傥俊伟,魁梧挺拔,一照面,刘承佑便心生好福

此人,便是当初阻止张彦威进城的那名队长,这段时间忙着刘知远称帝的事,便将之淡忘了。直到整编控鹤军时,又想起了其人,问了问张彦威。

若是一般的人,是不需刘承佑这般重视的,只因张彦威回报,这名队长名叫杨业,刘承佑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杨业,字重贵,麟州人。其父杨弘信,以武力称雄于本州,是当地的地头蛇。当初,刘知远初镇河东,以弟刘崇为麟州刺史,在当地募兵。当时杨业年纪尚幼,却已展现出了不俗的武力,而杨弘信大概是看出了刘家的大好前景,于是让出众的长子跟随刘崇。

后来,刘崇被召回太原,杨业也就跟着到晋阳了,刘崇为北京马步军都指挥使,他也被安排在军郑五年过去,也才是个队长。

显然,此时的杨业,还处在未发迹之时,还没有闯出“杨无当的名头。

杨业的年纪比起刘承佑,应该大不了两岁,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其自带一股肃杀气质。见到刘承佑,一板一眼地行礼:“卑职杨业,拜见殿下!”

刘承佑正在吃饭,抬眼看了眼杨业,拾着筷子挥了一下:“免礼!”

“来人,添一副碗筷!”偏过头吩咐了一句,刘承佑对着杨业:“坐下,一起吃。”

杨业被刘承佑这番动作弄懵了,他本是满腹疑思地被唤来,又被二皇子这般“热情招待”,显然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道:“卑职不敢。”

“无妨!”刘承佑还是淡淡地道:“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在刘承佑眼神注视下,杨业方稍显迟疑地坐下,瞧着桌案上刘承佑那简陋的吃食,不禁有些意外,忍不住望了望表情平静的刘承佑,杨业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碗筷添上,刘承佑一时没再发话,杨业也不敢贸然开口。大概腹中也是饥饿了,杨业也不是畏畏缩缩的人,于是干脆地拿起碗筷,屋子中,很快便响起了两个饶咀嚼声。

三盘菜肴,肉虽不多,油腥却挺足,烹饪手法也算不上好,但刘承佑与杨业两个,看起来倒吃得蛮香。一直到盘干碗净,刘承佑放下了筷子,亲自给杨业递了一张湿巾。

饭都吃了,杨业没再表现出一丁点矫情,接过便在嘴边裹了一圈。

“杨业。”刘承佑慢条斯理擦拭着嘴角,淡淡地唤了声。

“在!”闻声,杨业强壮的身躯顿时一绷,目视刘承佑,郑重地应道:“殿下有何吩咐!”

伺候的仆人心地入内收拾狼藉,刘承佑干脆起身,招呼着杨业陪他朝屋外走去。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谨,刘承佑整个人却显得随性了不少:“此刻你心里,恐怕很是好奇,我找你何事吧?”

瞄了刘承佑一眼,杨业点头:“殿下所言不错。卑职不过军中一队长,担着门候的职责,人既微贱,实在不知殿下何故相召?”

“你这话,可不像那个锋芒毕露的杨重贵!”杨业明显还是有些拘束,言语并不张扬,刘承佑则摆了摆手:“方今乱世,英雄辈出,你眼下虽只一队长,殊不知,数年后可为一方大将?你杨重贵,难道连这点心气都没有?”

听刘承佑这么一,杨业心中愈觉惊奇,他能感觉到刘承佑言语间多有亲近之意。

下意识地望向刘承佑,只闻他继续开口:“我听闻你善骑射,好畋猎,所获猎物常常倍于他人。尝言:我他日为将用兵,亦犹用鹰犬逐雉兔尔......”

“年少轻狂之语,让殿下见笑了。”杨业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谦虚答道。

“你现在,也不过弱冠之年!”刘承佑。

杨业不话了,心里却觉有些憋得慌,目光落在刘承佑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上,眼神中的迷惑更浓了。这二皇子,对自己很了解的样子,连自己少时狂语都知道,也不知从哪儿探得的。

“好了,我也不兜圈子了!”注意到杨业那满脸疑惑,刘承佑停下脚步,平静地注视着他:“我听过你的事迹,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打算调至麾下听用!”

闻言,杨业张了张嘴,刘承佑挥手止住,继续道:“我知道你是随叔父来晋阳的,叔父那边,我自去。我想,他会给我这侄儿几分薄面!”

杨业还想什么,刘承佑却不给他机会,语气更加强势:“对你的安排,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者,去控鹤军,那是新成立的禁军,卫护宫城,集三军精锐而成军;二者,去龙栖军,给你提一级,当个都头!”

点明即止,刘承佑完便静待其答案。

而杨业,显然是被刘承佑一套懵了,过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俊朗的脸上,挂上了严肃的表情,慢慢地认真思考起来。

淡定地站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刘承佑身体微前倾,盯着杨业轻飘飘地问:“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如何选择?”

轻轻地舒了口气,杨业恢复了常态,毫不避让刘承佑的目光,肯定道:“卑职选择,去龙栖军!”

“好!”刘承佑似乎对杨业的选择很满意,一挥手:“就这样。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调令即至!”

就这样,年轻的杨业,稀里糊涂地,便被刘承佑纳入麾下了。等出得王府,仍觉不明所以,自己这算是二皇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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