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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妈妈凌厉目光逼了过来,恨铁不成钢道:“呸,没志气的东西!死在一个江湖败类的手上,你也甘心?振奋精神,好好活着,老身还要将这数十年的心血托付于你!
此次,老身将刺杀林阎王的任务派给你,不是想让黄泉路上再多个冤死鬼,是盼着你百炼成钢,早日继承我衣钵。
你给老身牢牢记住,人若犯我我杀人,天若欺我我灭天。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潇洒恣意?要是命没了,你还拿什么跟老天爷抗争?”
蕊娘听得心头发热,以头磕地,濡湿了眼眶,郑重道:“蕊娘受教!”
春泥妈妈弯腰掺起蕊娘,紧紧抓住她的手,神色肃然,一字一句道:“你头先的遭遇也是可怜,换作旁人,早就一头碰死了,而你不但硬抗了下来,还有了今日的这番际遇,焉知不是天将降大任于你?
前途抛却从前事,此后潇洒任我行。蕊娘,你跟着老身习学武功,虽只数月,但老身已将毕身绝学悉数传授于你。往后,你只消勤加练习,他日必能名震江湖。
对付林阎王,唯有以智取胜。尧梅几个武艺超群,却不甚机警,所以落败。
而你从乌沙拉部落一路行至茶哈台,长路漫漫,盗匪横行,少不了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你也算是尝遍世间艰辛,看遍了众生百态。
此番,不是要你与他同归于尽,而是要你活他死。老身要你踩着林阎王的尸骨,从无名小辈,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人前,再一步,一步走到老身的面前。
老身要在独孤圣女派总坛,当着圣女掌门人的面,让数以万计的门派弟子做见证,将茶哈台琼花阁掌事之位传给你。
哈哈,老身要让其他掌事知道,老身风光了一辈子,也压了她们一辈子,到了,老身挑选的继承人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还要替老身继续风光下去,我茶哈台琼花阁永远都是天下第一阁!”
语至后来,春泥妈妈激动的浑身颤抖,紧抓着蕊娘的手背上凸起了根根青筋,投映在地砖上的两个影子紧紧交叠在一起,祸患相随,休戚与共。
蕊娘回握住春泥妈妈的手,目光坚毅勇敢,郑重点了头。春泥妈妈又嘱咐了几句话,拉着蕊娘走到外间。一名唤作孟婆的老婢女已端着个雕绘着鹰击长空的红漆盘等候多时,上头备好了笔墨纸砚。
孟婆福了福身,将漆盘递上前,清冷道:“姑娘有什么心愿只管写到纸上,若是遭遇不测,自会有人替你完成遗愿。”
头几次,尧梅等人前去刺杀林阎王前,蕊娘回回跟着春泥妈妈,在易水轩赠别,而这位老妪每回都是以布蒙面,穿着丧服,端了同一个漆盘,口里说着相同的话语,一字不多,一字不少,连神情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神色寡淡,目光清冷,高高扬起了头,却低垂了眼皮。
蕊娘扫了孟婆一眼,一勾唇角,笑道:“世人都说,孟婆是个绝世美人,待得他日魂入地府,我倒要看看,那位孟婆与我易水轩的孟婆究竟谁人更美。”
说罢,她从漆盘里拿起纸笔,柳眉上挑,折了笔管,揉了纸张,爽朗笑道:“既是心愿,须得由我自己去达成,假手于人,纵使心愿达成,终究无趣。”
孟婆倏然抬起头,眼中发光,语气仍是清寒:“姑娘此番若是活着回来,老奴便撤了面纱,让姑娘先看看易水轩孟婆的模样,好让姑娘日后魂过黄泉时有个比较。”
蕊娘笑着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个小婢女捧了个小锦盒,走了过来,淡淡道:“这是化骨丹,姑娘将它藏在后槽牙里,万一被擒,吞下后,不要一刻钟就能化成一滩尸水。”
蕊娘侧身睨了春泥妈妈一眼,眸光清亮和煦,点了点头,取出化骨丹,塞进了口里。
春泥妈妈眸光一闪,似有愧色,发髻上的赤金缠丝玛瑙花的流苏钗晃动了几下,乱在花白的青丝上。
蕊娘郑重行了跪拜大礼,霍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春泥妈妈看着她衣袂决然,眼前腾起了一层水雾,顿了顿,敛起哀容,沉声吩咐道:“派影子暗中跟着她,任何时候都不许出手相帮,若是------死了,那也是她的命数,怨不得老身。她若是敢透露些许秘密,告诉影子,杀无赦。”
那小婢女略显惊讶,连声应是。孟婆眸光一动,淡淡笑道:“何须如此谨慎,你的眼光向来不差。”
春泥妈妈嘴角微微挑了下,低头抚了抚自己袖子上木兰青灰鼠毛镶边,自嘲道:“老身眼神不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孟婆闻言,黯淡了眸光,低垂下眼皮,复又变得寡淡清冷起来。
子时的梆子声咚咚响起,蕊娘脚下生风,就着晦暗不明的月色,蹿进城外密林里,择了一处空地,寻了些松树枝生火,烤着冻僵的两手。
蕊娘席地而坐,仰头看天,泼墨一样幽暗的夜幕上悬了一弯弦月,半隐在浮云里,几阵冷风刮过,摇摇欲坠似的。林子里偶尔响起几声飞禽走兽的声响,虎啸声,狼嚎声,还有飞禽的嘶鸣声,在死寂沉沉的夜色里,听着尤其瘆人。
她拿了根枯树枝,拨了拨火,朗声说道:“饿了。”
一阵靴子踩踏积雪的声音轻轻响起,蕊娘也不抬头,冷冷笑道:“多早晚来的?现下未到子时三刻,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去,打只野鸡来。”
林阎王远远站在一边,细细打量了蕊娘一番,只看了好一会儿。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一颗松果,弹指射向夜空,只听得一声惊惶的鸣叫声,一只五彩野鸡倏地坠到了地上,扑腾了几下翅膀,很快没了动静。
蕊娘拍了拍手,赞道:“好身手!”林阎王将野鸡掷到蕊娘的跟前,蕊娘又寻了几根粗树枝,搭了烤肉架,细细翻烤着。
林阎王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蕊娘短短冷笑几声,道:“明知故问。”她往篝火堆里添了几根干燥的臭椿树枯枝,火苗霎时旺了起来,炙烤在野鸡的毛羽上,散了腥臭的刺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