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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肃一阵心惊肉跳,跟着阿吐努二人跨进了院子。但见那院中满架宝相、蔷薇等花障,另有好些耐冻的藤蔓,叫不上名字,绿油油的,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或如金绳盘屈。
阿吐努见宇文成肃有些呆呆的,他嘻嘻笑道:“等开春花儿都开了,那才好看,还香得很嘞!人打老远过,都闻见院子里头喷香喷香的。也难为这花儿开的好,比琼花阁里的婆娘还要香上许多!”
屋子里头的婢女听见人声,忙迎了出来。坎尔曼交代了两句,便拽了阿吐努出去。
宇文成肃随那个唤作热依纳的婢女往屋里走去,一脚踏进去,只见内中琴棋书画等物什一应俱全,清雅风流,四面墙壁上只悬了些字,虽不是名家手笔,倒也流畅洒脱,游云惊龙。
热依纳清浅一笑,道:“这些字都是老先生写的,诺,直画如剑,曲笔似藤,点若危峰坠石,撇如兰叶拂风,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里间还收了许多,先生若是喜欢,奴婢引您进去看看?”
宇文成肃眸色一动,扭头看了热依纳一眼,略略有些吃惊:“老先生?------你方才唤我------先生?”
热依纳偏着脑袋看了宇文成肃几眼,目光澄澈,轻轻笑道:“从前,老门主定下一条规矩,但凡在春晖轩里,谁都不许唤他门主,只许叫他‘先生’。奴婢叫惯了,一时忘了改口,还请先------主子恕罪。”
宇文成肃心底一阵好奇,又细细打量了这婢女几眼,这女子身为婢女,但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方才听她了几句话,便知她是极通文墨的,却并未恃才傲物,性子又生的恬静自然,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淡然清雅。
宇文成肃轻轻一哂,道:“你师从老门------老先生?”
热依纳清淡如菊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绽出海棠般的微笑,用力点头,骄傲道:“奴婢五岁上头就在春晖轩伺候,老先生闲来无事时,亲自教授奴婢书画技艺。”
宇文成肃见她一派真,目光澄澈明净,心情轻松了许多,笑道:“你以后也唤我‘先生’便好。”
热依纳美目轻弯,微微笑道:“奴婢遵命。”
宇文成肃四下看了看,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并无几个人影,却收拾的窗明几净,心里更加好奇起来。
热依纳觉出来了,轻声回禀道:“老先生不喜欢人多,这春晖轩统共只有七八个下人伺候饮食起居,下人们也轻易不在前院走动。先生若是嫌冷清,奴婢这就告诉管事,另派些人手来伺候。”
宇文成肃向来喜静,头先为了接近沙匪,不得不伪作鲁莽闹腾的脾性,闻言,笑道:“不必。”
这时,院外传来几声喧哗声,宇文成肃眉头微蹙,旋即敛去嫌恶,快步迎了上去。
一个形容粗鄙的沙匪见了宇文成肃,上下打量了一番,撇嘴问道:“你子就是二当家请来的贵客?”
宇文成肃拱手道:“在下正是逍遥客。”
那沙匪冷眼睨了宇文成肃几眼,哼哼道:“原来,茶哈台身价最高的杀手就长这副德行!啧啧,唇红齿白,娘们似的。三当家的要见你,快跟老子走。”
宇文成肃无甚反应,跟在了那沙纺后面。
出了万象堡,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在邻水的一片大草原上,赫然矗立了数以千计的白色军帐,排布的整整齐齐的,放眼望去,像一座座新立的坟冢。
宇文成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细细观察。此时仍是白日,这里的人已开始纵酒寻欢了。
除却巡逻值守的,但见一众沙匪三五成群聚在一处,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猜拳声、叫骂声震耳欲聋。
宇文成肃不觉有些厌烦,疾步往前走去,忽见一片空地上搭了木架,上头吊了十余个人,有白发老翁,也有总角孩童,看其衣着打扮,像是昌国的平民百姓。
宇文成肃住了脚,指着那些平民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在下观其形状,倒像是昌国的子民。”
那沙匪冷漠地瞟了一眼,催促道:“啰嗦什么?快些走吧!交了差,老子也好早些乐呵乐呵去。”
宇文成肃眼中燃了怒火,撂下那沙匪,箭步走了过去。
一名老翁听的人声,倏然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呆滞,两片惨白的嘴唇上干裂地起了皮,他艰难吞咽了口水,哑着嗓音道:“渴,渴------”
宇文成肃四下里找了一圈,在一座帐篷外头看见了辆水车,上头搁了几十桶水,他拎了一桶过来。
木架上的其他人见状,伸长了脖子,满脸期待,连声祈求赐水。
宇文成肃见那水浑浊不堪,不像是人喝的,他捧了一捧,凑上前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腥臊味儿刺鼻难闻。
那老翁抿了抿嘴,扯着脖子,急道:“快给我喝一口!那就是下等人喝的水了!”
宇文成肃皱了眉,四下翻找了一番,并未找到器皿盛水。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沙哑了嗓音,嚷嚷道:“大哥哥,你脚下踩着的就成,快!我渴!”
宇文成肃低头看了看,依稀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牛骷髅头,他心头冷冻结冰,一咬牙,抓了起来,用衣裳反复擦拭了,才舀了一瓢水,逐个喂水。
众人久旱逢甘霖,见了水,两眼热切切的,“咕咚咕咚”大口吞咽,只把一大桶水喝的一滴都不剩。
宇文成肃待大伙缓过劲儿来,询问道:“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那名白发老翁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褶皱里盛了万千愁绪:“唉,新下来的五谷都卖了,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典当光了,才勉强交了官府的税赋。
家里实在没钱了,交不起万象堡的水税,一家老都被捉了来受罚。”
宇文成肃神色一敛,凉州州府衙门加征税赋的事,他早有耳闻,却从不知,万象堡竟然向昌国子民征收水税,他愤怒不已,问道:“水税?何为水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