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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海棠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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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或长廊曲洞,或方厦圆亭,风景秀丽,草木极为清幽。

水柔仪忧思深重,无心赏玩,引着流莺绕着一树一树的桃杏,又穿过一排一排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远远看见众人簇拥了高哲,正在百般奉常

高哲的身边,站了一位鲜衣貌美的女子,依稀是刑部尚书的嫡女王卫圻。

高哲似乎兴致很好,不时侧头与王卫圻笑,而王卫圻也不扭捏,赌落落大方,盈盈眼波追着高哲流转,丝毫不避人。

水柔仪不自觉捏紧了方帕,转身就走。

流莺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追了上去。走到一棵海棠花下,水柔仪停住了脚,扶着枝干歇脚,随意瞥了眼,那海棠开的极美,撑了伞状的绿叶花红。

流莺拿眼觑着水柔仪,忽然开口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怪道人赞海棠是‘花中神仙’,丝垂翠缕,葩吐丹砂。方才瞧见王家姐穿了一身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鲜艳夺目,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水柔仪唇角抽搐,白了流莺一眼,不屑道:“井底之蛙!”本欲再多两句,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心底暗惊:啊,我该不会是在吃醋?

流莺神色怪异,盯着水柔仪瞧,似是生气,又似是沮丧。

水柔仪抿了抿唇,干干笑道:“头先,本尊有过一件海棠锦衣,比------咳咳,比王家姐身上那件还要好看许多。

你若喜欢,本尊回去就赏了你。咦,瞧你眼馋的那样!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你也不怕丢了我公主府的脸面。”

罢,水柔仪吩咐流莺折回去知会一声,她自己另辟蹊径,从角门出去了。

没了人跟着,水柔仪卸下伪装,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今日没带蚕丝面套出来,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皮套易容,她如今这样赫然出现在大街上,不多会儿就被百姓认了出来,又是磕头,又是祝祷。

她嫌麻烦,趁空溜了,顺手牵羊,轻轻巧巧地从一名女子的头上摘了一顶惟帽,严严实实扣在自己的脑袋上,果然方便了许多。

没了前呼后拥,也无礼仪规矩掣肘,水柔仪一时自在了许多,忍不住在大街上疯玩了一阵。

就像许久许久以前一样,她不是劳什子和亲公主,也不是什么女娘娘,只是昌国一个四品吏的女儿,扮了男装,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好打不平,凭着几分聪明,将街上的那帮恶霸流氓耍的团团转,人称玉面罗刹。

“喂,让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水柔仪本能地四处瞄了瞄,忽然瞳孔大张,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猛然低头,果然看见一个身量矮的中年男子站在地上,正仰头瞪着自己,目露不悦。

“老朱头!老朱头,真的是你啊!”水柔仪失声尖叫了一声,欢喜地转了两圈,末了,弯腰扯了扯老朱头的胡须。

老朱头打掉她的手,恨恨瞪了一眼,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摊开,倨傲道:“拿来!”

水柔仪眼珠转了转,一抿唇,快速后退几步,转身就跑,对面正过来一辆马车,那马受了惊,长声嘶鸣了一声,高高扬起前蹄,疾驰了几步,突然跪卧在地上。

水柔仪无意瞥了一眼,认出那是高哲的车驾,她神色惊慌,心底“突突”跳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恍惚看见王卫圻也在车内,正跌倒在高哲的怀中,高哲的手臂揽住了王卫圻的肩膀,她胸口突然像被针扎了几下,一时呆立在当地。

“疯丫头!”老朱头低声斥骂了一句,水柔仪醒过神,一把拽过老朱头,胡乱推搡开挡在前头的人,没命地往前跑去。

两人慌不择路,躲进了一条狭长的巷子里,老朱头歪在墙根,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忘嘲讽道:“你这监国公主原来是个------怂包------混的连老夫手底下的一个------掌事都不如!你干脆投我门下-------得老夫调教几年,就将门主之位传给你如何?”

水柔仪扶着墙壁,气喘吁吁,闻言,别过头,眼露不屑,断断续续道:“好啊!我------这就拜师------呵呵,就怕你------没命受礼------”罢,她真个儿作势就要跪下去。

老朱头蛤蟆似的蹦开了,连连摆手,急道:“别,快别!老夫还想再多活两年!那婆娘要是知道她自己亲手调教的关门弟子------被老夫拐了去,皮-------皮不扒了我的!”

水柔仪“噗嗤”一声笑了,越想越乐,软在霖上,大声嚷嚷道:“胆鬼!也没见我师父怎么着你,瞧你吓的那样!哈哈哈”

老朱头懒得搭理水柔仪,两手一摊,道:“还我门主令。”

水柔仪嘻嘻一笑,商量道:“那个------那个------我还没耍够,你再给我多玩几日。你放心,那宝贝疙瘩,我一直好好收着了,管保不落入贼人之手。”

老朱头倏然变了脸,唇角抽搐道:“老夫看你就是那贼人!你,你,你,你,你,你拿着老夫的令牌做了多少伤害理的事?”

水柔仪挠了挠鄙夷,撅嘴辩驳道:“那个,那个------先前,兴国又是饥馑,又是盐慌,还闹虫灾,民不聊生啊!

我素来知道你老朱头有仁者风范,这不------替你周济兴国百姓嘛,不过用了五十多万两银子------算不得什么伤害理吧?”

老朱头一行听着,一行用力捶打胸膛,急眼道:“啥?你,你,你竟调了五十-------五十多万两银子?哎哟哟,那帮兔崽子敢欺瞒我老朱头,只你擅自调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水柔仪一阵心虚,满脸堆了讨好的笑:“那个,那个,不怨他们,是我使了易容术,以兴隆钱庄钱掌事之名调了银子,又易容成账房先生,抹了账目来往。

可能,大概,或许是钱掌事后来发现了端倪,那账房先生又不敢声张,钱掌事怕丢了差事,自己拿私房钱填补上了。

嘿嘿,钱掌事是出了名的奸猾悭吝,金库里有的是银子,这些银钱于他不算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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