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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仪跟着车夫到了江畔,租了一艘画舫,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心情愉悦。
这倾国城的确是个好地方,被一带江水环抱在怀,映着晴好的日头,越发衬托的春水碧于天。夹岸两边住着人家,远远望去,家家户户门前遍植花木,灿若烟霞。
几个农家女端了木盆,相伴着到浅滩上浣衣,清脆的捶打声夹着婉转莺啼般的笑声,洒了一地。
几个身材健硕的年轻汉子各自撑着竹筏,纷纷围拢到那几名女子浣衣的地方,不多会儿,江面上响起了男女对唱的歌声。
水柔仪觉得新鲜,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那些歌谣大多取自乡野小调,登不得大雅之堂,但胜在旋律明快活泼,节奏简短而又跳跃。
“嗨,你别看这些少男少女如此欢愉,心里头都苦着哩!”那车夫忽然煞风景地感叹了一句。
水柔仪闻言,询问道:“这是为何?”
那车夫往河面上掷了一块石头,打了几个水漂,淡淡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倾国城的女子但凡到了及笄之年,都要到官府衙门登记。那些长相出挑,家里又无银钱打点的女子一旦被选中,便要被迫远走他乡,一辈子都不得再见亲人一面咯!”
水柔仪听的有些发蒙,追问道:“她们为何要远走他乡?”
车夫扭头看了水柔仪一眼,奇怪道:“公子既是兴国人,为何不知里头的缘故?”
水柔仪哼唧了半天,答不上来。
那车夫说道:“兴国国贫民弱,每年都要向昌、盛两国纳贡,这些贡品里头就含着倾国城的美女。”那车夫见水柔仪脸色不快,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水柔仪黑沉了脸,问道:“这些女子都被送往昌、盛两国的皇宫?”
车夫点了点头,道:“兴国将这些美人送给昌国和盛国的国君,如何处置就要看国君的安排了。
那些生的极美的,大约会被留在皇宫里,稍微差些的,就会被赏赐给各位朝廷大员。
头先,兴国有位岁贡的美女唤作王珊依的,据说生的美若天仙,极得昌皇陛下的宠爱,半年前,新晋了妃位。”
水柔仪的心里翻涌了醋火,扁嘴问道:“喔?依你这么说,那位王珊依算的上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喽?”
车夫立即摇头:“我虽没亲眼见过那位兴国美人,但我敢说,那位美人若是跟我昌国的医仙娘娘搁在一块儿比,连医仙娘娘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水柔仪心里有些难过,黯淡了眸光,低声道:“医仙娘娘?呵呵”
那车夫以为水柔仪不相信,拉拉杂杂说了一大车子的话,夸赞医仙的德容言功,反倒叫水柔仪有些心虚。
水柔仪怅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昌皇陛下文治武功俱佳,新册封的皇后是个有福气的。”
那车夫见水柔仪没了游玩的兴致,便不再言语了。
回到客栈后,水柔仪胡乱扒拉了一碗饭,自己出去溜达,忽然看见官府衙役正在墙上张贴告示,过路的行人纷纷别过头,不去看,像约定好了似的。
水柔仪觉着奇怪,走过去看了看,原来那墙上张贴的是岁贡美女的告示。她惊怒交加,一把扯了那告示,撕成碎屑。
两个官府衙役装作没看见,各自走开了。街上不知怎地,忽然安静了下来,寂静的可怕,连一声半声的吆喝声都没有了,人人都是一副悲愤交加的神情。
水柔仪走在萧条的街市上,隐约听见临街拽家里传出几声呜咽的哭声,那些人家的闺女只怕到了及笄之年。
不知为何,街上忽然多了许多送殡的人群,一具一具棺椁有序排着,延绵一里远,队伍直奔城门。
水柔仪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一具棺椁从她面前经过时,她分明听见棺椁中隐隐有女子的哭声。
她顾不得多想,追了上去,挡在那家送殡队伍的前头,大喊道:“慢着!棺椁里的人还活着,不能葬!”
一个黑面庞的汉子走出来,张牙舞爪地驱赶水柔仪。
水柔仪的琵琶骨还被百里初尧的鱼鳔锁着,周身的武功挥洒不了,不免吃了些亏。饶是如此,她依然无所畏惧,张开双臂,拦挡送殡的队伍。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冲水柔仪福了福身,说道:“还请公子略让让,误了------出殡的时辰就不好了。”
水柔仪打量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眼珠已哭的通红通红的,鼻尖也微微泛红,瞧那神情,是真的伤悲不已。
水柔仪猜测,那妇人是棺椁中女子的母亲,她忽然冲到棺椁前,竟发现那棺椁上并未打钉,只是虚虚掩着,还特意留了两指宽的缝隙。
她大吃一惊,猛然掀掉了板盖,果然看见一个姿容出众的妙龄女子正蜷缩着身子,一脸惊惶地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水柔仪将那女子拖拽起来,冲老妇人喊道:“阿妈,您瞧,您闺女还活着!”
那老妇不说话,只知道哭,哭的抬不起头,而那汉子怒气冲冲地挥舞着两只拳头,胡乱叫骂了一通。
水柔仪不理会,将那女子抱到了地上,护在自己的身后,厉声道:“今日这闲事,本公子还就管定了!”
那汉子被水柔仪的气势镇住了,癔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打了过来。
水柔仪浑然不害怕,高声喊道:“兴国刑部郎中王子诚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此语一出,那汉子立时刹车站住,连忙收回了挥舞过来的拳头。
水柔仪转身打量了那女孩几眼,不过十岁的样子,生的单薄羸弱,五官虽未张开,依稀是个美人胚子。
明明还是个鲜活的生命,那女孩的身上却裹了廉价的寿衣。
水柔仪微拧了眉毛,不由分说,脱掉了女孩身上的寿衣,赫然发现,那女孩的身上另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领口显眼处特意刺了“盛国百艳楼”五个字。
水柔仪颤抖着指尖,还未触碰到那几个字,像被烫了手一般,连忙缩回,心里一阵一阵气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