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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秀醒来时,已经是翌日黄昏了,府中诡异的安静,善琴善棋跪在她床帘外一动不动。
唐秀口中溢出几声哼咛,手肘撑着床案直起了身子,跪在外头的善琴善棋立即起身,跪行了上来。
“娘娘醒了,快!快去告诉大夫,娘娘醒了!”
善棋一边叫着一边提起裙摆跑没了影,善琴撩起床帏,扶着唐秀靠在了床头,“娘娘可算醒了……”
唐秀脑袋有些疼,她咬着牙揉了揉鼻尖,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本妃昏了多久了?”
“已经是酉时了娘娘,娘娘昏了大约有一天了,大夫说娘娘气坏了身子,奴婢们怎么喊也喊不醒娘娘……”善琴回答说。
唐秀眨了眨眼睛,抬眸看着善琴问:“王爷知道本妃昏了一日吗?他可有过来看过?”
善琴眼神扑朔,躲闪着不敢回答,唐秀似乎觉察到什么,气得一把捏住她的手腕,逼问:“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秀刚醒,手中力道却一点儿也不若,善琴险些惊呼出声,连忙说道:“娘娘饶命啊!不是奴婢没告诉王爷,是王爷一早就上朝去了,回来以后皇上身边的公公就送来了圣旨,把沈蓉给、给恢复身份了,王爷陪着她出府散心,奴婢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啊!”
善琴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轰的一声将唐秀劈了个措手不及,她愣愣的松开钳制她的手,魔怔的呢喃:“王爷这么快就把她接回来了,当真是为了那个孽种,就把沈蓉往日里、做的那些混事一笔勾销了吗!”
“王爷怎么能这样!”唐秀气急败坏的拍着被面,一拳一拳砸在床榻上,恨得满眼血丝。
善琴在地上跪正,悄声说道:“娘娘,王爷现在对沈蓉腹中的孩子,可谓是十分看重,更何况,这是王爷第一个孩子,即便生母有诸多错处,这孩子的存在也是特别的,否则皇上不会准允王爷重将她并入府中。娘娘要早做打算呐。”
“凭什么她这么好运,本妃嫁给王爷这么多年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难道真是老天故意与本妃作对吗!”唐秀被气哭了,一抽一抽的喘不上气,转眼间又晕了。
她院子上下登时又手忙脚乱起来,不出一个时辰,献王侧妃被献王良娣,在一日间气晕两次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百姓都知道沈蓉母凭子贵,恢复身份了,有不少人还看见了她下午时和公孙荀一起游玩的场面,那隆起的小腹十分明显。
众人感慨万分,纷纷议论这沈蓉哪里来的好运气。
将军府内后花园,蒹葭立于沈若华身侧,将沈蓉的事充作笑料讲给她听,说完后忍不住发笑,“现在京城人人都说沈蓉运气好,殊不知她这好运气,是小姐在背后助她,倒该让她知道知道,再来叩谢小姐大恩才是。”
沈若华捻着鱼饲,随意往湖中一撒,看着抢食的鱼儿,勾了勾嘴角说:“只怕她知道以后,要恨死了我。”
“对了,这几日让人把府上收拾收拾,保不齐她过几日就来看我了。”沈若华将装鱼饲的碟子放到身边的丫鬟手中,理了理翻开的袖口,起身走出了凉亭往院子走去。
“娘要给哥哥的膳食准备好了吗?”沈若华别过头询问蒹葭。
蒹葭略微颔首:“方才来人说已经备好了,属下让人去装起来了,小姐现在就去军营找大少爷?”
沈若华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算了算大约也到晌午了,便点点头:“走吧,早去早回,那地方也不能久留。”
半晌后,沈若华走上马车,往城外的军营驻地驶去。
她和沈戚是兄妹,平素沈戚手下的兵将都会对她有些印象,把手驻地的将士只看了她一眼,便认出了她。
听闻她来给沈戚送膳,便抱拳回应,转身进了驻地去禀告去了。
过了须臾,沈戚亲自过来接人,他身上甲胄还未卸下,抬起手摸了摸沈若华的脑袋,“天气冷,走,回帐里说。”
沈若华点点头,吩咐蒹葭拿好了食匣,便跟着沈戚走进了军营。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之前与霍孤学琴时,便常常出入,对营地内的训练也是见怪不怪。
走进营帐后,沈戚先离开了片刻,回来时已经是便衣长衫,他掀起衣摆在桌边坐下,粗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菜,便立即猜到是杨氏做的,沈若华道:“母亲怕你在营中不好好用膳,听说我今日要来,就让我带了东西过来,还叮嘱我一定要看着你吃完。”
沈戚自当是不会浪费了母亲的心意,酒足饭饱以后,他便将沈若华此行的用意点了出来。
即使是打了胜仗回京述职,沈戚也没闲下来,这阵子事情多没有回府,连含香那事儿也没来得及告诉沈若华。
现下沈若华亲自来了,他便口述了一番,派去的暗卫查来的消息。
“她当年去孟银秋身边为婢,并不是孟银秋亲自挑选,而是羌平王妃点名了送到她身边的。暗卫从以前王府老人的口中问出,当年含香曾为羌平王妃监视孟银秋的一举一动,当年孟轻罗刚刚出生,她大概是怕孟银秋对孟轻罗不利。”
“后来孟银秋奉命去山寺替刚出生的妹妹祈福,遇到了一件事……”
沈若华看沈戚眉心微拢,便知道是说到点子上了,脱口便问:“什么事?”
“据山寺人说,当年山寺之中,碰巧收住了一个乞丐,那个乞丐在佛殿之中看上了含香,当晚漏夜潜入含香房中,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幸好孟银秋及时带人赶到才把含香救了下来。”
沈若华敛了敛眸,缓缓道:“乍一听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不过含香好歹是孟银秋的贴身侍女,既然陪同她上山祈福,必定住在同一个禅房,守门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能放一个小小乞丐随意进出。”
沈戚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对,便让暗卫继续去查,当地人说出了这事后,那个乞丐就消失了,有人说是被羌平王府给杀了,但当初孟银秋已经失宠,受辱的也不是她,羌平王不像是会为了这样的事动手的人。”
“我让人去查乞丐的去向,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许多线索都已经消息,保不齐是我推测有误,那个乞丐已经死了,或者他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东岳哪个角落,要找到人并非易事啊。”
“不过经此事后含香对孟银秋感激不已,也从那日后开始背主,不过当时孟轻罗已经渐渐大了,羌平王妃干脆将人赶去了别院,想必是不需要含香再为她监视,就随之放任了。”
沈若华:“当初的事很可能是个计,乞丐是孟银秋找的,也是她暗示侍卫将乞丐放进禅房,为的是取得含香的信任,她那样的人不会只为了找一个蠢丫头为她卖命,很可能是想借羌平王妃派她监视自己的目的,反过来对孟轻罗不利。”
沈若华顿了顿,捻了捻指腹,“只可惜羌平王妃临了想了个更绝的法子,直接打发她没机会再靠近孟轻罗。”
“这一切都只是推测,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很难让含香对孟银秋生出恨意,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当初也没有因此事造成什么损失,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