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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园。
凉亭里,承玙晏骞忻两人正下着棋,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就窜到了他二人的身前,亭外的郝忠齐想拦也没能拦得住。
“奴婢参见皇上、参见冀太子。冀太子,乐宁公主被凉国惠王带走了!”
“什么?”本是气定神闲观察着棋局的承玙,在听到这句话后蓦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晏骞忻落下的黑子也因为这一句而移出了棋点,眼下他也失了淡定:“发生了何事?皇后和公主遇上惠王了?”
“本是遇不上的!”安疏岚的贴身侍女急急解释:“是明华公主,明华公主不知怎的偏偏就把惠王带了来。”
晏骞忻一把将棋盘上的棋子挥在了地上:“这个明华,从来就没让朕省心过!”
“惠王把乐宁公主带去哪了?”承玙沉着脸问道。
“奴婢看着是往季露池方向去了。”
承玙惊魂不定,抬步就出了凉亭,晏骞忻也立刻跟了上去:“我带你去!”
季露亭,二层楼处,还是水火不容的场面。
“惠王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说啊]王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本宫吗?本宫等着呢!”璇宁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万俟秉舒。
万俟秉舒闭着眼深深地呼吸了一气,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语气又恢复成平日里那温润尔雅的模样:“公主,此次秉舒一见公主,只是想亲眼看一看公主,能亲耳听到公主眼睛复明的消息,秉舒多年来的心愿也便是达成了。怕公主拒绝见我,故向公主说了慌,还望公主见谅。”
璇宁心下冷笑:“你们凉国说的谎话不止这一次,本宫见怪不怪了。”
承玙和晏骞忻赶到这里的时候,抬头正见着亭上的二人。
承玙的步子不停,一想到璇宁和万俟秉舒在一起他便心惊胆战了起来。“我一人上去,此事与你无关,还是别牵扯进来的好。”承玙对着晏骞忻道,他才登基不久,这个是非能避则避吧。
见承玙这样说着,晏骞忻便停下了脚步:“自己小心!”看了一眼承玙后,晏骞忻也就立即离开了,还有个明华等着他呢,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他今日是不得不严惩了。
亭上,万俟秉舒仍是心有愧疚:“一切都是秉舒对不住公主,前尘往事秉舒改变不了,今后余生秉舒唯愿公主长乐未央!”
“万俟秉舒,你们凉国的祝愿我们可不敢承住,指不定哪一日就被你们的暗箭所伤了。”承玙上着台阶,就听见万俟秉舒的这话。
听到这话音的璇宁和潭雪,一瞬间同时向梯口看去,果然就见着承玙出现在她们眼前。
承玙大步地来到万俟秉舒的面前,将璇宁护在了自己身后。
“冀太子,好久不见。”就在前一刻,万俟秉舒便已经看到承玙出现在这附近,他知道承玙迟早会找来。
承玙却没有万俟秉舒这样好的性子:“万俟秉舒,趁着孤不在,又想将璇宁公主劫哪儿去?”
万俟秉舒看得出承玙对自己的敌意:“冀太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劫走公主,十年前我救公主出来本就是要将公主送到冀太子身边,奈何那时公主的眼睛失明,为了医好公主的眼睛我才将公主安置在空林谷,想等公主眼睛复明后再传信给你的。”
“所以这一医便是三年?这话也就你自己信吧,你们凉国之人的心肠,从来就没有好的!又或者,清南姜家在江湖上的‘医药世家’的名号只是虚名而已?”承玙讽刺地质问。
万俟秉舒却不再为自己解释:“治不好公主的眼睛是我自己无能,所幸公主得上天垂爱,双眼得以复明,又有冀太子的爱护,公主今生定安康无虞。”
假心假意的人承玙见多了,眼下万俟秉舒就被承玙视作这类人:“璇宁公主如何就不用惠王操心了,惠王还是先顾好自己,顾好你们凉国吧!小宁儿,我们走!”对他们凉国之人,承玙从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转身牵着璇宁便要离开。
万俟秉舒对着承玙的背影出声拦道:“冀太子,且慢!”
“你还有事?”承玙停下,却没有面对着身后之人。
“冀太子,关于凉冀两国之事,还望冀太子三思!”最终,万俟秉舒还是决定亲自和承玙谈谈,即使最后的结果大可能又是被他嘲讽一顿。
“不知惠王所说的事情是指哪一件?”承玙语气冷冷。
“冀太子,冀国之事我不过问,即便上次我五弟对你们出了手,但他也是迫不得已,他从没有想过真的要害你们。”关于几月前他五弟派人前往冀国邛州城外刺杀他们一事,万俟秉舒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们,至于他们信或不信,就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将来还请冀太子对我凉国……”本来他想让承玙手下留情,但他到底还是凉国的王爷,在面对他国太子时,他也不能丢了他凉国的尊严:“如果可以,本王希望凉冀两国能和平解决问题。”
“和平解决?”果然,承玙听到这话后冷笑了来,他转身讥讽地盯着万俟秉舒:“万俟秉舒,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想和平解决,那十年前,你怎么没想到要和平解决?对莒国、襄国你没有想要和平解决,现在在孤面前,你倒想和平解决?”
而璇宁听了万俟秉舒的话后,整个人却愣了,“上次对他们出手”?上次是哪一次?去邛州的那一次吗?那日夜里百来的黑衣人向她和承玙下死手……“惠王,邛州城外的那一晚,是你凉国派下的杀手?”璇宁慢慢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万俟秉舒。
璇宁眼里的痛苦和恨意,万俟秉舒不忍再看,闭上眼点着头。
承玙觉察到了璇宁的不对劲,连忙抓起她的手就要离开,却被璇宁从他的手里拽了出来,见着璇宁向万俟秉舒走去,承玙紧忙又把璇宁揽回了自己怀里,柔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小宁儿,我们先回去。”
璇宁开始了挣扎:“玙哥哥,你放开我,让我去问他,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万俟秉昭才……”
“不是!”承玙大声地在璇宁耳边喊道。
潭雪也上前到璇宁的面前安抚:“公主,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那晚刺客的身份潭雪早已经查到,回去后潭雪便把他们幕后指使之人告诉公主,他们的目标绝不是公主,公主无需自责。”
“小宁儿,我们先回去。”承玙最后半抱着璇宁出了季露亭。
潭雪离开前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万俟秉舒,仇人就在她的面前,可她现在却不能动手……
回到了令影殿,承玙直接带着璇宁到了内殿,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璇宁的眼里有很多疑问,她急着想知道答案:“赫承玙,你实话告诉我,那晚的刺客到底是万俟秉昭的人,还是沐丞相的人?”
承玙看着面前一张泫然欲泣的面容,道:“我都告诉你,但是小宁儿,你得答应我,你心里的那些内疚愧意什么的,不许有9有,不许哭!”
“我答应你。”璇宁忍着哭腔回着。
“那晚的刺客中,确实有沐轼玄的人,但同时也有凉国的人。此事是回宫后才查到的消息,而且这事里还有一个奇怪的点。”
“奇怪的点?什么?”璇宁听着承玙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
承玙平静地说着:“你可知道万俟秉舒会用毒?”
璇宁摇了摇头。
“万俟秉舒会医术,虽然他这医术也不怎么样。”承玙讽了一句便继续道:“但他同时也会用毒,他们凉国的将士会在箭上抹上一种巨毒,这样被毒箭射中的人如果没能及时解毒,便会毒发身亡。”
“所以上次莽草之毒真是他们凉国……”璇宁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那日承玙中毒后的情形,她到现在都会有一股恐惧之感。
“不,是沐轼玄所为!”
“什么?”承玙说出了一个璇宁没想过的答案。
承玙重重地点了几下头:“不错,小宁儿,你没有听错,我上次中毒确是沐轼玄所下的重手!”
“怎么会是这样……”璇宁不明白。
承玙叹声气:“两个都是我的仇人,还是近在身边的仇人更想要我的命。尽管如此,他们凉国也不是好人,万俟秉舒既然那样为万俟秉昭说话,就足以说明万俟秉昭的所做之事他都有参与,这自然也包括上次袭击我们的事。”承玙再次提醒着璇宁:“小宁儿,不要想着那三年里他多么地照顾你,直到今日,他万俟秉舒都在想要伤害你。”
见着璇宁表情一脸严肃,承玙忽地笑了出来,他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她害怕的:“好了,小宁儿,这些危险都过去了,再说了,我还在你身边,有我在,任何人都伤不了你。”
璇宁自是不怕这些危险,她怕的始终都是他为了护她而伤到了他自己。
接下来的两日,承玙大都陪着璇宁在皇宫馆驿里休息,偶尔安疏岚请璇宁去她的凤延宫坐坐,只是这两日没见着晏华昑倒让璇宁奇怪了,虽只和晏华昑见了两面,但她却知道晏华昑是个爱热闹的人,比起邢筠倾来,还要活泼。
“岚岚,这两日如何不见明华公主?”璇宁好奇问道。
安疏岚睁大了眼:“你还问起她?这个明华,犯了那么大的错,再不严惩,皇宫上下就都别想安宁了!”
璇宁觉得安疏岚说得夸张了些:“明华公主就是个孩子,能犯多大的错?”
安疏岚“噗嗤”一笑:“瞧你这话说的,倒似的老母亲一样。”
“你又开人玩笑。”璇宁羞嗔。
安疏岚见着一张如花的面颊微微泛红,心下也是一动:“璇宁妹妹,你可知你有多美,不怪阿昑为你这般着迷了。”
“啊?”璇宁见着安疏岚略有些痴的表情,还说着那样的话总觉得哪里奇怪。
“哈啊~”安疏岚尴尬一笑,心下还骂了自己几句,她一定是跟晏华昑待的时日久了,才会这样。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安疏岚才又面向璇宁道:“璇宁,我知道你心里喜欢明华,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等她被皇上解了禁足,你见到她后可得躲着她走,还有潭雪……”说着,安疏岚还不忘也嘱咐潭雪一声:“你们两位美人啊,见到明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潭雪候在璇宁身边,对于安疏岚的话她却不太放心上,她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自信的。
“禁足?豫皇将明华公主禁足了?”她也曾被承玙禁足过,所以现下璇宁还是很同情晏华昑的:“究竟明华公主犯了什么大错,竟要被禁足?”
对于晏华昑被禁足一事,安疏岚没有表现得像璇宁这样紧张:“这丫头犯的错可不小,幸好冀太子急急赶到,你也无恙,否则你让我和皇上怎么办?”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璇宁低眉,开口劝道:“岚岚,那日之事不怨明华公主的,即使明华公主没有引惠王来,以他们凉国的秉性,也会再寻别的机会的。”
安疏岚无法苟同,冀太子那样保护着她,断不会让凉国惠王有机可乘:“璇宁,即便你喜欢明华,但这件事情上你也不能就为她开脱了。此前我和皇上一再提醒她离凉国惠王远些,可这丫头从不把这话记心里去,现在她犯了错,就该罚她的。”
“可我最后也好好的,不是吗?岚岚,你就解了明华公主的禁足,好不好?到底是因为我,明华公主才落的至此,我这样心里会难安的!”璇宁说着好话希望安疏岚能开恩。
“禁足解不解,这不是我说了算。”安疏岚摇了头:“明华的禁足是皇上下的口谕,我可不敢公然与皇上对抗。”
璇宁听着这话觉得好笑:“岚岚,就解个禁足而已,你这怎么能说是和豫皇对抗呢,区区一桩小事,豫皇也不会怪你啊,你可是豫国皇后啊。”
安疏岚却觉得璇宁的话天真了:“璇宁,事情还真不是你说的这般简单,他是皇上,豫国所有的事,哪怕是后宫这点小事,那也都是皇上说的算。我是皇后又如何,所有的人都盯着我,我一旦行差踏错,那些人又会去逼向皇上,我不能因为自己犯的错而让他去承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