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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挽棠这头安顿好,那头孙皇后也正和曼青说起陆挽棠。
曼青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孙皇后不趁机安插人过去。
孙皇后浅笑着用朱批慢慢批着内务司送来的折子,随口答道:“你忘了一句话了,用人不疑。”
“本宫和恬美人之间,是合作的关系。既是如此,又何须如此防备?”
“本宫安插了人过去,她难道就永远看不出?”
“若想长长久久的用她,就不能用这样蠢笨的法子。”
“不仅如此,咱们还要想办法,帮她排除异己。她宫里,不是已经安插了张贵妃的人了?”
听着这些成算,曼青只觉得有些冒险:“可是娘娘,咱们对她,到底不够知根知底。”
“那又如何?她是想要好好活的。她也没别的依仗,本宫又何须怕她?她暂且成不了气候。”孙皇后依旧是笃定,笑容却深了几分。
“若不让她展开了手脚,如何能鹬蚌相争?”
本宫,又如何渔翁得利呢?
孙皇后笑得眼睛都微微眯成一个月牙,眉目更加和善:“本宫要锻造一柄利刃,好叫张氏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曼青还是不解:“可宫里那么多美人,又何必是她呢?”
“你忘了,她是和亲公主。这样的人,永远也落不下根基。”孙皇后惋惜的叹一口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只会这么想。”
曼青沉吟,慢慢琢磨出一点味来。
孙皇后又看一眼曼青:“她越是没有根基,本宫就越是可以轻易掌控她。哪怕她有张氏之宠又如何?可总归成不了第二个张氏。”
也永远不可能对后位有什么威胁。
孙皇后提笔沾了沾朱砂,又落下一个朱批,这才继续说:“而且你没发现,宫里这么多人,就是不如她顺眼。陛下啊,看她顺眼。”
曼青愕然,觉得这个理由……
“你呀,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孙皇后摇头,搁下笔来。
曼青忙上去给她揉捏手腕,同时听见她又说一句:“若没花了足够心思,哪有那么顺眼?这可不是什么没个根由的事儿。”
曼青这才了然。
孙皇后很是笃定的说了一句:“且看着吧,她必定是会受宠的。”
而且是十分受宠。
比起张贵妃,也会有过之而不不及。
对于孙皇后如此高的期望,陆挽棠当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关于侍寝的事情,她却一口回绝了。
敬事房的太监让人来说,侍寝的牌子已是做好了,今天是否就呈上去。
陆挽棠就只说了一句:“膝上的伤还没好,恐是有碍。”
敬事房的人只得一头雾水回去了。
陆挽棠又亲自去一趟孙皇后那儿解释一遍,隐晦点明,自己是想状况最好时候再侍寝,别叫萧翀光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孙皇后自然也不会反对,只也提醒一句:“这总不会一直维持这样。”
张贵妃不可能永远受冷落,其他妃嫔也不可能永远禁足。
陆挽棠忙应下。一脸小心翼翼。
不过,回去之后,陆挽棠则是一脸放松的叫人准备了东西抬上小阁楼。
她看过,那里离宫道还很近。
而沉月宫地理位置太好,若是萧翀光从宫道走去后宫,就定会路过这里。
偌大的后宫,除了张贵妃和孙皇后不受这个影响之外,其他人,都是得担心一回她的拦截。
不过,陆挽棠没打算拦截。
但是打算做点小文章。
陆挽棠叫人抬上去的,是一把琵琶。
除了琵琶,她还叫人端上去一盘冰葡萄,打算赏月。
陆挽棠如此会折腾,除却青蔷和碧蓉之外,其他几个都十分不明就里。
碧蓉还卖关子:“到时候就知道了。”
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萧翀光就已经扔了御笔,准备往后宫去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晚膳都是在妃嫔那儿用。
结果萧翀光刚入了后宫,就听见了若有若无的琵琶声。
正所谓是:大声粗若散,飒飒风和雨。小声细欲绝,切切鬼神语。
又道是:落盘珠历历,摇佩玉铮铮。
萧翀光刚要凝神细细的听,一转头却又没了。
待到再走几步,便是更没了。
萧翀光侧头吩咐一声:“去看看,谁在弹琵琶。”
吩咐一句之后,他心头便也就对这个事情作罢了。
等到第二日从长孙婉那儿出来,他才又想起这一茬,随口一问,才知道是陆挽棠。
萧翀光凝神略一想,就不由讥诮起来:“倒是真有意思。这样的手段——”
萧翀光的大太监魏叶低声回了一句:“昨儿倒是没将牌子递上来。”
“都差不多。”萧翀光仍是笑得玩味,末了摆手:“走罢。”
晚上时候,萧翀光又听见琵琶声。
萧翀光不予理会,径直过去。
第三日,仍是又有琵琶声。
萧翀光依旧是不予理会,料定了这是陆挽棠的争宠手段。
第四日,陆挽棠仍是继续弹琵琶,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她以歌声相合。
唱的,是水香的小调《采莲》。
水乡女子多柔情,样貌温柔声音也是娇柔清脆,且还多才多艺。
夏日里采莲的时候,便是划着木盆,一面找莲蓬菱角,一面哼着水乡小调。
这样的小调,仿佛能一直唱到人的梦里去。
然后在梦里,将人悄悄的带回水乡。
陆挽棠唱了一小段,就唱不下去,唱得自己红了眼眶。
于是她索性就住了口,丢了琵琶对着月亮愣愣出神。
哥哥充军,也不知如今在何处,过得怎么样。
而妹妹被鲁王控制着……也不知怎么样了。
更不知,何年何月,他们三人才能又有团聚时候。
陆挽棠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捻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让那甘甜冰凉将自己心里毛躁一点点平复。
那头,萧翀光听了个半截,便是有点儿心浮气躁。
走了一段儿,到底叫住魏叶:“去看看。”
魏叶过去问,陆挽棠反倒是说一句:“可是扰了陛下的雅兴?那以后便是不弹了。”
萧翀光也不知是什么态度,魏叶不敢贸然论断,只模棱两可一句,就回去复命。
第五日,果然陆挽棠再没动琵琶。
可萧翀光却心里痒痒起来。
看萧翀光沉吟不语,魏叶试探提一句:“要不,陛下去看看,恬美人今儿是怎么了?”
萧翀光心中一动,“既是如此,就去看看到底卖什么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