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

空气中是长久的沉默，繁翠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终究还在哭了出来，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

付梓衣没有转身，过了许久，才冷冷的了一句：“你也想挨打吗？”

繁翠哭的泣不成声，道：“你打吧，你要是打死我你就好了，我宁可被打死……总也好过这样看着你日日的煎熬，折磨自己。”

付梓衣扒着枕头，一滴眼泪从眼角滴落了下来，洇湿了一片，她的喉咙紧的发疼，却仍旧用平静且空灵的声音，声地了一句：“繁翠，……我尽力了，只是觉得累。”

繁翠听了她这话更是难过，泪如雨下，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不停的顺着付梓衣瘦骨嶙峋的脊背：“能不累吗？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光靠李道长送来的丹药续着命，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啊……”

过了一会儿，付梓衣平静地问：“……那你，我要是死了，能跟赵瑾瑜在一处吗？”

繁翠大惊失色，将她的肩膀掰了过来，惊恐的审视着她的神色，像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来。可是付梓衣的眼中一片苍凉的死寂。

“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有孩子，你要是走了，粟没爹没娘的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这世上没有他赵瑾瑜，你就不能活了吗？你忘了，他已经不在家四五年了，这四五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照样好好的吗？”

付梓衣的双眼又开始飘忽起来，看着床帐的顶部，喃喃地道：“四五年……他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呆了四五年了，在一个不见日，漆黑潮湿的山洞里，被人关在笼子……那时候我在干什么？我没心没肺的在家里，吃的好，睡得好……”

繁翠似乎理解了付梓衣现在的心情，她是在愧疚，后悔。于是温和的劝着道：“他成那样，不是你的错。梓衣，主君不是你害的……”

“是我的错，怎么不是我的错呢……我后来才明白的，他走的那早上，外头才下了一夜的雨。他一夜没有睡，就站在窗户旁边，施着法术算明白了我要死了。要化解他只能离开我……于是他就走了……燕回，因为他出现在了战场上，吕用之占尽了时地利，才得以成功的……

繁翠，可是我都不记得当时他跟我的什么话了，我只记得他不舍得的眼神，还有我心里对他的埋怨……我不值得他这样对我……”

又是一阵沉默，繁翠用哭泣的脸，硬是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温柔地：“他既然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更应该好好的活着呀……”

“他们去打过他……那些落石坡的村民，他们被吕用之教的，他是山鬼……带着人去打过他，用弓箭射他。他没生气，还劝那些村民快些走……你，他这么好的人，他们怎么忍心那么对他呢？”

“梓衣……”

“我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坏事做尽聊是吕用之，可是受世人污秽诽谤的却是他……他平时那么干净的一个人，就那么呆在那笼子里，呆了三四年……最后，就那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