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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冬刚落在离他不远处,她好好的并未受伤,立冬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手里还紧紧抱着诚哥儿。
诚哥儿没哭没闹,双眸紧闭。
顾桑苗的一颗心差点蹦出胸腔。
“诚哥儿?”她忙过去将儿子挖过来抱在怀里,一探鼻息,顿时放心不少,还好,有气息。
“伤哪了?别吓娘亲啊?”孩子这么小就遇到刺客,再大的胆子也会吓着吧,这会子也找不到伤处……
于是心中越发忧急起来,在诚哥儿身上摸索着,四肢健全,也没看见有明显的伤口,那为何不醒呢?莫非伤了内脏?
这么一想,眼泪就不受控的流下:“宝儿,娘在这里,别怕啊,你是娘最乖的宝儿了,诚哥儿,醒醒啊,快醒醒……”
儿子一直不醒,她便乱了分寸,抱着儿子大哭起来。
“这可真不像你。”突然,一个声音自暗处响起,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近在耳畔。
莫明的熟悉!
顾桑苗猛地抬头,看向那烛火明灭之处,那人高大的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的确,隐隐的,她却能感觉他强大的气场,她熟悉,却从未害怕过的气场。
“怎么是你?”她很意外,但声音里有难掩的喜悦,久别重逢的喜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遮不掩。
那高大的黑影一震,慢慢自暗处走来,当明亮的烛火打在他粗犷明朗又不失帅气的脸上时,顾桑苗心头彻底一松,鼻子好一阵酸涩难忍,泪水不自觉的涌出。
她含着泪,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整张脸刻画进心里一样。
许尚武感觉自己的脚上像是坠了千斤石块,竟是半步也挪动不得,心跳如鼓。
她却流着泪,抱着儿子欢喜地跑过来,一拳击在他的胸口:“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你吓死我了好吗?干嘛啊,每次出场都这么惊悚,把我儿子吓坏了,我找你没完。”
她一点都不生疏,熟络得如同他们一直就是这么要好的朋友。
她那拳能有多重,可扎扎实实打在胸前时,他却有种久违的踏实感,仿佛一直生活在悬崖顶上,终于开始脚踏实地,再也不用担心有随时坠毁的危险。
原来当那个一直思念着,惦念着的人真实地出现时,只需看她一频一笑,哪怕挨她一拳两拳,心就能感觉踏实。
“你胖了。”他看着她笑,眉眼间都是不自觉的温柔。
“说什么啊,谁胖了?”但凡是女人,都不爱别人说自己胖了,顾桑苗自然不例外,白了他一眼道:“这里是北方,人家穿得厚实嘛,哪里胖了。”
“更好看了。”以前见她是少女,如今生了孩子的她,如一朵怒放的玫瑰,火热又风情万种,她不是胖了,是丰腴娇俏了,正是女人最美的时节,他一生阅女无数,只她入得了他的心,他爱她,欣赏她非美色,但她的美,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顾桑苗难得害羞地抿了抿嘴,垂头道:“人家本来就好看嘛。”
这算是她头一回在他面前害羞么?许尚武哈哈大笑,笑声畅快爽朗。
“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片雪海是有什么机关么?”
“这是你儿子?”许尚武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欲抱诚哥儿。
顾桑苗毫不犹豫地将儿子递给他:“你会不会抱啊,孝子都软软的,别摔着啊。”
“你儿子都有半岁了,怎么还软啊,这小子做什么一直不醒?”他小心翼翼地把诚哥儿托在臂弯里,大手轻轻顺着孩子的前胸,果然,孩子喟了一声,睁开了眼。
顾桑苗大喜:“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怎么了?”
“无事,应该是被点了他的昏睡穴。”许尚武道。
可能立冬怕吓着孩子,所以索性让他睡着了。
“立冬为何也不醒啊?莫非是你点了他的穴道?”顾桑苗道。
“我只是想与你清静地说几句话。”许尚武道。
顾桑苗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啊,你我也有许多时日未见了,当初你离开时,还以为,此生再难相见,不曾想,没过几个月又在此处遇见,还真是有缘啊。”
许尚武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轻松自如的样子,不像以前总是处处防备:“你应该不奇怪我会在这些。”
顾桑苗想了想,皱眉道:“一开始着实没想到,只是在江南发现了灰银,就与相公一道回京查灰银的事,你该清楚灰银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对百姓有多大的危害,我虽无意政事,但总不能任由着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涂毒百姓生灵吧。”
“你一个女子,总心怀天下做什么?那是男人该操心的事,你看你,这么冷的地方,如此危险,今日若非是我,岂不危险?”许尚武不赞同道。
“我顶顶不喜欢你瞧不起女人的样子,许尚武,其实你有很多可爱的地方,除却你我以往的旧怨,你也不比齐思奕差,为何我最终选了他而未先你?”
“我可不如他会装模作样,名声糟透了。”许尚武不满道。
“名声于我来说,真是屁都不是,我自来便是我行我素之人,做什么事,一凭本心,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做完一件事,不会感良心有愧便好,至于人家怎么看我,怎么评论我,与我何干?别人将我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我也只能一日一套衣,三餐饭,一张床,便是将我骂成十恶不赦,只要问心无愧,我怕什么?也不会影响我的食欲,该吃吃,该喝喝,所以说,我不在乎名声。”
“那是什么?相貌?”许尚武被她一番说词弄笑,却也知她确实是特立独行之人,若非她身上的这份独特,自己又如何会被她吸引。
“不是,尊重,自我与他重逢起始,那时我还只是他府里的一个丫环,他便尊重我。”顾桑苗自豪道。
“尊重?你觉得我不够尊重你?你可知,到后来,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纵容着,包容着你。”
“对,是纵容,包容,如大人对孝,如长辈对晚辈,如长官对下属,总之,你没有将我放在同一个高度对待。”顾桑苗道。
“是这样吗?”许尚武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你还是喜欢过我,只是……比较之下,更喜欢齐思奕那厮?”
“非也,你从未曾重过我,我为何要喜欢你?有欣赏,却没有喜欢,既便是现在,我看见你会由衷的高兴,很开心,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是我欣赏和认同的朋友,故友重逢,当然要开心。”顾桑苗道。
“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透彻,就怕我有一丁点的误会吗?”许尚武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