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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叛军已兵临城下,即将发动攻势,赵虞也不再过多的客套。
只见他坐在主位上环视楼内诸人,沉声说道:“诸位也看到了,叛军的人数,着实有些让人绝望,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我昆阳唯有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方有可能击退叛军……任何龃龉,都会让我等失去唯一能取胜的可能,希望诸位能明白这一点。”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有意无意地看向南阳军将领孙秀。
可能是注意到了旁人的异样目光,亦或是听出了赵虞话中的提醒之意,孙秀面无表情地表态道:“周首领且请放心,在坚守昆阳这一点上,末将与周首领,与在座的诸位,都没有任何分歧。至于之后……”
他瞥了一眼带着面具的赵虞,微吐一口气,抱拳说道:“只要昆阳能守住,末将愿意听从周首领的……任何号令。”
赵虞微笑着点头道:“孙将军还是明是非。……待此战过后,周某会请刘县令亲自写信禀告王将军,详述将军与将军麾下兵卒在我昆阳的勇武。”
听到这明显的示好,孙秀面无表情的脸上稍稍露出几许微笑:“多谢周首领。”
赵虞笑着摆摆手,旋即正色对众人说道:“好了,时间仓促,周某来分派一下诸位的职责。观方才叛军在城外分兵而行的举动,不难猜测他们将采取围三厥一之策,这意味着我等要同时兼顾三处城墙的防守……南城墙这边,显然会是叛军的主攻方向,因此……”
他转头看向孙秀,以询问的口吻说道:“周某希望孙将军守头阵,狠狠打灭叛军气焰,可以么?”
孙秀也明白他麾下的三千南阳军卒是城内最值得依靠的守城力量,因此也有所觉悟,在听到赵虞的话后,他略一犹豫便点头说道:“可以。”
“好。”
赵虞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周某便委任孙将军为南城墙的主将,至于副将……大统领?”
见赵虞看向自己,陈陌当即会意,抱拳说道:“陈某愿意作为副将。”
孙秀转头看了一眼陈陌,朝着后者点了点头,显然他也知道,担任黑虎寨大统领一职的陈陌,是周虎麾下的第一猛将,个人实力可能还要在他孙秀之上。
有这等猛将作为自己的副将,孙秀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然而,孙秀没有异议,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意见,这不,王庆立刻就说道:“那我呢?”
赵虞笑着说道:“你与马县尉分别作为东、西城墙的主将……”
“哪边攻地猛些?”王庆问道。
赵虞想了想说道:“从方才叛军分兵的人数来看,应该是东城墙的威胁更大……”
“那我就东城墙吧。”王庆转头看了一眼马盖,点头示意道:“马盖,你没什么意见吧?”
马盖能又什么意见?
他又不像王庆那样嗜杀,若非职责所在,他甚至都不希望与叛军厮杀。
这不,他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无所谓。
见此,赵虞又说道:“旅贲营以暂时归入南城墙,其中旅狼一分为二,分别派至东城墙与西城墙;县军亦一分为二,石原、陈贵调往东城墙,听命于王庆;其余杨敢、贺丰等人,调往西城墙,听命于马盖。……北城门应该无有战事,但还是要派驻一些卫士,就由乐贵率五百人驻守。倘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楼内众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赵虞的安排。
见众人无有异议,赵虞继续下令道:“陈才,你依旧负责城内的工坊,督促坊工加紧打造弩具、箭矢……”
“是!”陈才抱拳领命。
“张奉、马弘,你二人各率一半兄弟会的民兵。……张奉,由你负责维持城内秩序,协助刘县令安抚县民;马弘,你协助李县丞,调运三处城墙所需之物。”说着,赵虞转头看向刘毗与李煦,以较为温和的口吻说道:“刘县令还是负责安抚城内县民,鼓舞士气,激励县民勇敢对抗叛军;而李县丞则负责协调各处的物资所需。我派张奉、马弘二人协助两位,两位觉得意下如何?”
刘毗与李煦当即点头答应。
作为昆阳县衙的‘三长’之一,他们无需站在城头与叛军厮杀,只需在城内提供后勤保障,他俩还能有什么不满?
就在赵虞部署完毕之际,忽见刘屠快步走入楼内,抱拳禀告道:“大首领,叛军派人前来喊话,劝我昆阳开城投降。”
赵虞点点头,吩咐众人说道:“好了,诸位且各司其职。”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抱拳起身,纷纷告退。
而此时,赵虞亦带着静女、牛横、孙秀、陈陌等人走到城门楼前的空地,站在墙垛内侧而城外观瞧。
果不其然,只见在距城墙约十几丈的地方,有三两名骑着马的长沙军卒正高声朝城门楼的方向喊话:“……再说一遍,速速开城门投降,渠帅可以对先前顽抗一事既往不咎,倘若冥顽不灵,顽抗到底,则破城之日,尽屠尔等……”
抬头再看向城外远处,赵虞看到在大概距离城墙一里半的地方,数以万计的叛军与绿林军已排列好了队伍,整整五个方阵,前三后二,几乎占满了郊外的空地。
瞥了一眼此刻仍在城下喊话的那几名长沙军士卒,赵虞平静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射死他。”
此时,刘毗、李煦二人尚未下城,还站在赵虞身旁观瞧城外。
见赵虞下令要射死城外喊话的敌卒,李煦犹豫着劝阻道:“劝降之使,喝退即是,杀之有违礼数。”
没想到李煦,论迂腐也不亚于荀异……
赵虞暗自摇摇头,丝毫不为所动地说道:“杀使以示威尔!……射死他!”
“我来。”
见这位黑虎贼首领如此果断,孙秀心中赞赏,从身后的护卫手中接过一柄弓,瞄准了城下喊话的那名长沙军士卒。
显然城下那几名长沙军士卒也注意到了正在拉弓的孙秀,面上一惊,连忙拨马就逃。
然而孙秀却不急不燥,但听一声弓弦之响,那名喊话的士卒应声落马,唯剩一匹战马与其余两名长沙军士卒仓皇而逃。
“好射术。”
赵虞转头看向孙秀,抚掌称赞。
“雕虫小技罢了。”
孙秀倨傲而得意将弓递给了身后的护卫。
片刻后,那几名喊话的长沙军士卒便来到了自家主帅关朔面前,带着恨意说道:“渠帅,昆阳非但不肯听良劝,还放箭射……”
……周虎!!
关朔看似平静的脸上闪过几分怒意,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片刻后,陆续有几名士卒骑着马前来向关朔禀报。
“启禀渠帅,刘德将军已做好攻城准备。”
“启禀渠帅,徐宝将军已做好攻城准备。”
“启禀渠帅,黄康将军已准好攻城准备。”
“好!”
关朔点了点头,吩咐左右道:“擂战鼓,准备攻城!”
“是!”
在关朔的命令下,部署于昆阳南城郊外的叛军本阵,响起了咚咚的战鼓。
起初悠扬,旋即,鼓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就在其中某一个节点,关朔麾下大将刘德策马来到阵列的前方,拔剑指向昆阳南城墙,厉声喝道:“我乃刘德,前军听我号令,黄济部、卫洪部,高虞部……前进!”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四下奔散,传递大将的命令。
“刘德将军有令,命黄济部、卫洪部、高虞部,立刻攻城!”
“刘德将军有令,命黄济部、卫洪部、高虞部,立刻攻城!”
在传令兵阵阵喊话之际,刘德麾下黄济、卫洪、高虞等三名将领,同时振臂高呼:“将军有令,以我部为先锋,望诸位奋勇杀敌,待破城之时,重重有赏!”
“喔!!”
“喔喔!!”
在被点名的数个一、二千人不等的曲部方阵里,那些长沙军士卒振臂高呼。
待这些人的士气高涨到一定程度时,黄济、卫洪、高虞等几名将领几乎在同时挥剑指向昆阳的城墙方向,口中大喊:“进——攻——!!”
“喔喔——!!”
在一阵仿佛雷鸣般的呐喊席卷过后,这数千兵卒仿佛浪潮般,朝着昆阳城墙飞奔而去。
此时在昆阳的南城门楼上,就算赵虞一开始就已猜到他所在的南城墙会是叛军的主攻方向,也被城外叛军一口气投入数千名步卒的架势给吓到了。
要知道这些都是负责攀登城墙的步卒,另有负责以齐射压制昆阳的弓弩手。
“孙将军。”
赵虞转头示意孙秀。
也不知是否从赵虞的话中听出什么,孙秀正色说道:“周首领请放心,我南阳军的士卒,是天底下最英勇的士卒!”
单听这句话,仿佛是孙秀的自吹自擂,但看此刻已被替换上城墙的那些南阳军士卒,看他们手持长矛与盾牌,面无表情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既无交头接耳,亦无胆怯后退,可见这群军卒的素质确实不同一般,至少纪律严明,且经过严格训练。
城外的叛军速度很快,很快就冲入了南城墙的弓射范围,早已做好准备的孙秀高喊一声:“放箭!”
一时间,昆阳城墙上百箭齐发,数百支箭矢嗖嗖地射向城外那些叛军士卒,但效果却非常一般,毕竟那些叛军士卒并非伪贼,个个都穿有甲胄,甚至有的还举着盾牌。
“砰。”
“砰砰。”
城墙上的南阳军士卒仅仅只来得及两轮齐射,那些叛军士卒就已将攻城用的长梯架在了城墙外侧。
见此情形,孙秀告别赵虞,与陈陌一人一边快步走向城门楼两侧的城墙,口中大喊:“南阳军!……接敌!!”
“喝!”
一声整齐的呐喊,城墙上那一千名南阳军士卒,齐刷刷地摆出了应敌的架势,论整齐有序,无论是黑虎贼还是县军,皆远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