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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自然是不会觉得柳同甫无辜的。
这人如今瞧着可怜,可一想到他毁了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子,便也只余下可恨了。
她只是想看狗咬狗,才不会胡乱的同情这不该同情的人。
宿深既是明白了自家小姑娘所思所想,哪里还有不帮着她的道理?见此刻柳同甫眼底已经流露出了些许的怨恨与绝望,他才满意地朝着自家父皇道:“父皇,柳同甫既然是认了罪,那您还是快些处置了此人罢。阿羡瞧见他,总归是不大自在的,都到了这等时候,儿臣可不想再给阿羡添不痛快了。”
这网已经撒好了,自然是只等着收网了。
太后听得直皱眉,她方才怎的偏生忘了这事儿?要教训柳国公府,日后也还有的是机会,根本不必急于一时。
若非宿深说了这么句话,她竟然险些忘了自家阿羡定是不喜欢见着柳同甫的。
“阿深言之有理,”太后沉吟片刻,又问道:“阿羡可想好了要如何处置这厮?你莫怕,想什么便说什么,外祖母给你做主。”
她才不要讲道理。
莫羡眉眼软和了几分,她家外祖母待她可真真是很好,“这怎么行,您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我素日里也没那兴趣来了解大周的律法,哪里知道如何处置他?还是让陛下来做主罢。”
有她外祖母亲自盯着,这便宜舅舅是绝不会轻饶了柳同甫,那她何苦自己来,平白惹一身的麻烦。
到那时,她在加以暗示,不愁他们不会闹翻。
“皇祖母便莫要为难阿羡了,”宿深面不改色的道,“阿羡心软,哪里能狠得下心来处置柳同甫?您这不是再给柳同甫找空子钻吗?”
某位殿下那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很是能唬人,半点都瞧不出不情愿的痕迹来。
柳国公一脸震惊的看向宿深,这……他们这位太子殿下说了什么?长乐郡主心软?他儿子这一身凄凄惨惨还不全是拜长乐郡主所赐?
可真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有这么个善良法的?便是他家那孽子是罪无可恕,可若她当真良善,怎也不该直接把人捆了来!
他们这位殿下是不是对长乐郡主有什么误解?
这还不算完,更叫柳国公匪夷所思的是,那向来冷峻的陛下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家阿羡当然是个善良的姑娘家了,若不然,在定国公府苛待她那事儿闹出来后,又怎会只是让定国公府还了他阿姐当年的陪嫁?
不光如此,甚至还为大周的百姓考虑,为他的处境考虑,不可谓不贴心。
“阿羡不忍心也便算了,皇帝可千万不能心软,”太后认同的点了点头,偏过眸子来嘱咐了皇帝一句。
柳国公直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儿子,又看了看那被太子殿下伺候着吃点心的长乐郡主,半点都没感受到上位者口中长乐郡主的善良。
只可惜,陛下与太后娘娘金口玉言,他们二人言莫羡是个善良的姑娘,那长乐郡主便是个善良的姑娘。
由不得柳国公怎么想。
莫羡:“……”饶是大魔王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场面。
大魔王眼睁睁的瞧着自家殿下与外祖母三言两语便给她定了个善良的人设。
她是不大想掺合进去,可……也不必如此。
这就有些,太夸张了。大魔王可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她行事虽还算守规矩,不屑做那欺压百姓,残害无辜的事儿,可……真若下起手来,莫羡可向来是毫不手软的。
她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与“善良”二字格格不入的事,再瞧着眼前几人分外殷切怜惜的眼神,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心虚来。
这、这做个善良人,就有些为难她了啊。
宿深掩去了眼底的笑意,仿佛此事不是他挑起的一般。他实在是很喜欢看自家阿羡这副有些为难,又有些羞赧的模样。
那小姑娘平日里总是一副冷淡又漠然的样子,可心底却又是软的。对上那些真心待她的人,不管那些人所言所为是否是她想要的,她都会默不作声的应下来。
宿深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谎话,他家阿羡分明很善良的嘛,瞧瞧她待她那只见过一两面的小厮如何便知道了。
他家阿羡,从不会因着对方的身份如何看碟下菜,这已经足够难得了。
宿深理直气壮的把心底的那点小心虚给按了下去,又开始美滋滋地投喂自家阿羡,“尝尝这个,这是我这两日催着御膳房做出来的,与你在一品楼用的莲子桂花甜汤相比,又如何?”
“很好,”莫羡矜持的点了点头,“甜而不腻,清清凉凉。”
罢了,看在他还算有心的份上,她便不追究其实是某位殿下方才把她给置于如此境地的了。
宿深要的也是这个。他家阿羡真若闹起来,可不是宿深一人能拦得住的。
这二人相处起来自然是好极了,可陛下却头疼了好一会。
到底要如何处置柳同甫呢?
罚的轻了,他今日便别想全须全尾的出了承乾殿了,还会惹来民间非议他偏袒权贵,有损他这个帝王的威严,可若是罚的重了……有少不得给旁人留下攻讦他家阿羡的机会。
尤其是柳国公府和柳贵妃那边,势必是得恨上阿羡的。陛下倒是不大怕柳贵妃与他闹的,左不过还有太后皇后压着,她也翻不了天。
沉吟片刻后,皇帝终于开了口,“柳同甫欺压、鱼肉乡里百姓,甚至生出恶胆子来欺负朕亲封的长乐郡主,以至于扰了太子的身子,桩桩件件皆是事实,你可认?”
“草民……认。”柳同甫眼底划过了几分绝望,不认还能如何呢?更何况,皇帝所说的,并没有冤枉他分毫。
柳同甫唯一不愿认的便是,那些事并非他一人所为,其中他父亲柳国公与宿琦,同样出力不少。甚至,换句话说,他做的那一切,背后都是柳国公与宿琦在指使。
可只有他一人倒霉,叫莫羡给拿住了把柄。他们二人却依旧能过着从前的舒服日子,仿佛与此事,半点牵连都没有。
事到如今,柳同甫竟发现,比起今日“害了他”的莫羡,他竟更恨父亲与宿琦一些。大约是……因为那二人翻脸无情,半句话都不肯替他说。
道理他都懂,可却不那么愿意接受。柳同甫也知道,家族要比他个人重要的多,只是这样的事落下来,却又总是会希冀于他们能救他。
“认便好,”陛下眯了眯眼睛,“性子如此不堪,实在是难当大任。看在柳国公府这些年为朕做了不少事的份上,便饶了你的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便罚了你的世子之位,贬你为庶人,永不许你为官,杖责四十聊做惩戒,你可有何异议?”
柳同甫身子又是一颤,杖责四十?他从小到大,何曾挨过旁人的打?可如今,却也只能是认了。
“草民多谢陛下开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国公亦是跟着晃了晃身子,心底苦涩难言。经此一事,柳同甫算是彻底废了。他日后若是生不出儿子来,这辛辛苦苦谋算来的国公府,也不知便要便宜了谁去。
莫羡下意识的侧眸去瞧宿深,大魔王对这些,到底是不大了解的。虽说瞧着柳国公夫妇与柳同甫的模样,这仿佛是罚的很重,可在她看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单单是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不许他入朝为官,可这于柳同甫,又有什么影响?依着这人的脑子来看,他怎也不可能入朝的。至于那世子之位没了……可到底还是养在柳国公府的少爷,这舒服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宿深朝着莫羡点了点头,又看她仿佛有些困惑,便低声解释道:“这世家大族,向来是最看重脸面的。今日过后,柳同甫怕是要成了京都的笑柄了。柳国公府与宿琦,一样是免不了教人指指点点的。”
“对柳国公这等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京都顶级勋贵里的人而言,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至于柳同甫……如今瞧着是罚的不重,可若柳国公日后有了庶子,那他的“好日子”便要开始了。
莫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般看来,她对这些事,看的还是不够透彻。
可这也不是她的错,莫羡毕竟是个外来的,对这些本就称不上是了解。而在不了解势力划分的时候,判断失误也就很是容易了。
“那好戏,大约还在后面呢,”莫羡又喝了口甜汤,似笑非笑的道。
大魔王记仇的很,很是想看看等柳国公府再出一位“世子”后,柳同甫会不会背叛柳国公和宿琦。
最好是会,若不然……她今日这出戏,可不就白安排了?
“等着看便是,”宿深亦是跟着点了点头,“若是回去后,柳国公肯悉心安抚,那便还好说。可他若是因着今日之事斥责柳同甫,那你我还真是有戏看了。”
莫羡遗憾地点了点头,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等着瞧了。
其余的事,便不是她一人能够控制的了。
见自家小表妹似乎是想清楚了,宿深也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他家阿羡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便是不大明白的事儿,只消与她好好说便也是了,半点都不见她闹。
只是宿深还有些遗憾,他还是挺想瞧自家阿羡与他闹一闹的,那多有意思。
“父皇,”宿深笑眯眯的喊了一声。
某位殿下的声音其实好听极了,可落到柳国公的耳朵里,却大约与催命的没什么两样。毕竟,这位太子殿下对他们柳国公府可向来是没什么好心的。
陛下疑惑地看了过来,等着瞧宿深到底想做什么。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别看他儿子平日里干多了无法无天的事儿,可其实这混小子很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从不会越过那条线去。
“这柳同甫一人犯错,虽不该累及亲眷,可柳国公身为人父,却好似未曾进到教导之责。依儿臣看来,再只罚柳同甫一人,便不大妥当了。”
这柳国公府惹恼了他家阿羡,宿深这般小气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顾忌的瞧着柳国公舒服的过日子?
虽说今日过后,柳国公府在京都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甚至连他的儿子柳同甫待他都会生出恶念来,可还远远不够。
他势必得叫柳国公跟着一起付出些代价来。
“此话倒也有些道理,”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毫无理由的责罚柳国公,势必会让京都勋贵对他心生不满来,不管他们看不看得起柳国公。
总是陛下心中对许多勋贵早已不耐烦了,可事情到底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落在这些人手中的权利,也是要一步一步的收回来的。
宿深朝着自家父皇点了点头,他父皇是一定明白他的意思的,这样送上门来的好机会若是抓不住,那也不是他父皇的做派了。
“陛下!臣、臣不知这孽子竟在外头胡作非为!臣是无辜的!”柳国公心底恨透了宿深,若非他多事,陛下那边分明是要放过此事的了,哪里还会再责罚于他。
“无辜?可这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你是洗不清的了,”皇帝朝着面色惨白的柳国公摇了摇头,“若非你纵容,这厮哪里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这又何来无辜一说?”
柳同甫在听到父亲大呼无辜之时,眼底的绝望便更深了几分。他是真的,要被家族和父亲给放弃了的。
可……听到陛下要处置柳国公时,他心底还是有些不得劲,那到底是疼爱他多年的父亲,哪怕他此刻毫不犹豫的为了家族放弃了他,柳同甫也做不到立刻翻脸。
“柳国公,有这时间来狡辩,倒不如好好的与父皇说一说你做过什么事,”宿深挑了挑眉,“你若此刻认罪,说不得还能落个从轻发落,又何苦找理由开脱?”反正也开脱不了。
柳国公气的面色发白,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他还只是个太子,便如此的咄咄逼人,他果真是不能眼瞧着这位殿下登基,若不然真到了他大权独揽的时候,还有他们柳国公府的活路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