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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曜看着矮床上那抹娇弱紧张的身影,眸光紧了紧。
“看到了?怎么,害怕吗?”姬罗硬邦邦的问他。
“阿罗,跟我回去。”白曜却慢慢向她靠近并伸出了手,“今日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哈,既往不咎?”姬罗被他笑了,满心满眼的嘲弄,“你所的既往不咎就是将我困在那个药池子里一辈子?”
“不,也困不久了……”她忽然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洗心草已经对我没有作用了。这次回去,你准备将我锁进什么地方?”
不待白曜回答便又径自猜测,“我这身魔气自然是不能随意关押的。昆仑辽阔,想要寻处合适的牢笼却是不易。我猜,你要把我封进地火之中吧?!”
昆仑地火联通海外归墟,更何况那里还是他生母西和女神的势力范围,她虽出来不得,但是要困住自己却是举手之劳。
越想,越觉得极是。
姬罗戒备的看着白曜,“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白曜心疼的看着眼前憔悴紧绷的少女,初见时她是何等的娇美灵动,而现在,魔气已经彻底入侵了她的神识,让她变得偏执而又暴躁。
可纵使如此,她仍是自己的心尖之宠。
她不好,自己整颗心也都跟着一并抽痛。
“阿罗,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囚禁起来的。”白曜坚持着向她伸手,一边轻声安抚,“我们回去以后便将整个昆仑都封死,谁都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我们一并在里面等待海枯石烂,荒地老。”
“我曾今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包括我自己。”目光坚定而又轻柔,直直的笼在姬罗身上,“跟我回去吧。”
“回去?”姬罗被他温柔缠绵的眼神看的心动,微微有些恍惚。
白曜不再困她,也不会计较她今日滥杀无辜,要陪着她一起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这样多好……
她心动了,意也动了,慢慢的抬起手,试着将自己放进那只温热强悍的手掌之郑
可是冢沔那张疯狂的脸忽然浮现在她的眼前,他在对着自己冷嘲热讽。
“你猜白曜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深情无畏?”忽又变得急不可待,“不如我们现在就告诉他!我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那张惊愕的脸了!”
不!!
姬罗猛地收回手,缩退回墙角,“我不跟你回去!”
她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了。
她不是她自己,她是冢沔是羽渊是那些早已死在赤水河畔的神魔两族的将士。
她什么都不是!
冢沔仍在对着她大声嘲笑,那笑声在她脑中叠荡堆积,终于承受不卒然坍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啊~~”她疯狂大喊,想要将脑子里的笑声赶走。
白曜看她突然陷入癫狂心急上前想要将她抱住,不料姬罗看他靠近更加激动,拼命推拒厮打着让他走开。
“阿罗!阿罗!你看看我,是我啊!”白曜任她在自己身上撕扯扑抓,只一把将人紧紧的揽在怀中不松。
被他抱死,姬罗的手脚仍是不断的激烈反抗,“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你走!”
白曜怎么会如她所愿的走人,他恨不得将人永远缩在身边!
“不要害怕阿罗。即使你已经入了魔也不要害怕。”白曜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一边柔声安慰,“对我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还是我的阿罗。”
“……”姬罗埋在他的肩头低声哭泣,开始宛如兽嘤嘤呜咽,后来又像懵懂孩童嚎啕大哭,再后来,似终于倾泻尽了心中的委屈伤痛,陷入成人似的无声流泪。
白曜仍她在自己怀中发泄情绪,手掌不断抚慰这少女的悲痛绝望,“不要害怕阿罗。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你曾今过要永远陪着我一样。”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
他将怀中缺做刚刚离开母体初临人世的婴童一样,心轻哄。
姬罗慢慢的平复的情绪从他怀中抬起头,被泪洗过的眼睛清亮而又理智,“白曜,我相信你。可是……”
她绝望的苦笑,看着石屋之外的某处,“你想知道我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吗?就在外面,你亲自去看,待看清了看透了,再来告诉我你刚刚的承诺。”
“……”白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姬罗深藏不露的秘密?
什么样的秘密能将她逼得如此绝望?
“去啊。”她催促道。心底泛起一股诡异的狂热,似急不可待的想要看到白曜察觉真相时的阴鹜神色。
可她知道会这么心急想要打破白曜所有希望和幻想的人不是自己。
“去啊!”她催的更急,声调拔高。姬罗眼中交杂这绝望和兴奋,面色近乎扭曲。
白曜几乎分辨不出此刻哪一种才是她心底真正的意愿。终于,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占了上风,他站起来向外走去。
姬罗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紧绷的身体突然泄力,瘫坐在石床之上,整个人宛如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成为了一具会呼吸的行尸走肉。
他们,没有以后了。
云卷,云舒;日生,日落;
都没有了……
待他看清了山中之物以后,再回来便是生死仇担
哈,哈哈……
姬罗零零碎碎的笑着,眼中蓄满了泪水,朦胧中整个视野都变成了混沌状态。
这才是她的真实世界啊,扭曲,虚幻,镜中花水中月。
她哪里有什么自我,又哪里有什么过去和未来,她有的,不过是一张替人言语替人感知的空壳子。
而白曜呢,他喜欢的珍爱的,到底是谁啊?
这身体里万万千万个灵魂,他爱得到底是哪一个的傀儡啊?
她真想问问他,问问他……
但想问之人,此时看着眼前那块大的高不见顶的巨石,霎时无声。
白曜耳边似乎又响起帘年战后领着幸存神族在赤水河畔祭奠惨死英烈的悲壮哭歌。
猎猎的冷风之中,他一身黑袍随风飞扬,狂乱的发丝挡在眼前,几乎让他看不见那块用不周山残柱雕刻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