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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澜实在不知道,什么“礼物”会被放在牢里面,但既然姬蕴已经这么了,她还是不得不下车去看看。
牢这个地方,如果有得选她真不想来第三次了。牢役们看到她神情和往日趾高气昂的样子完全不同,脸上挂的笑就像有人扯起了他们嘴角两边的皮用浆糊粘在了太阳穴上一样,又大又假。
“姑娘,我们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您大人不记人过。”
程青澜叹了口气:“你们也是受人之命,我不为难你们,太后给我准备的礼物在哪?”
“人带您去!”
程青澜跟着那牢役一路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便看到一个人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脚上绑着脚链,头发像枯草一样在头皮上四处杂乱地长着。那人一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也是黑黑的,只剩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到程青澜突然跪着用膝盖快速地移动到牢房边,手从木头之间伸出来便要抓程青澜的裙角,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青澜姑娘!姑奶奶,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程青澜听到这个声音脑袋中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弓着身子往那人走了两步,有些迟疑地问:“邱和?”
邱和点着头,一些木屑一类的东西便从头发间抖落下来:“是我!”
程青澜侧头问牢役:“知道太后是怎么抓到他的吗?”
牢役答:“听送来的人是京中动乱时他逃到了外面,刚好冲撞了太后的队伍,太后得知此人曾对姑娘你用刑后特地吩咐将他送过来的人先让他尝了锁魂针的滋味了。”
“青澜姑娘!我错了!你放了我吧!”邱和趴在木门上瞪大着眼睛哀求着:“都是太子……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程青澜隐忍着怒气听他发泄一通,问:“难道烧掉仙若居,不是你当时的要送给我的送行礼物吗?”
“我……我那时鬼迷心窍!青澜姑娘你放过我吧!”
程青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在押解途中的时候,远在东郡的时候全靠仇恨支撑着我,而我想杀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罢了,放了你?你当初为什么不放了仙若居?”
邱和听到这话,吓得什么话也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但程青澜的表情始终没有半点波动,往后退了一步对牢役道:“在皇宫处死他的命令下来之前,每早中晚给他用锁魂针,一次都不准少!”
牢役有些惊诧地看着程青澜,额间也渐渐渗出了冷汗,幸好当初自己没有参与对她用刑之事,这个姑娘看着柔弱,没想到竟是这样狠的心!
程青澜回宫后,便看到霓儿守在自己屋前,看到她后笑着跑过来道:“青澜,太后让我给你送新衣服过来,让你换好之后去伺候她用晚膳。”
程青澜不解地蹙着眉:“伺候她用晚膳为何还要穿着新衣服?”
霓儿自从找到顾流卿后,分明也没有太多接触机会,性子却变得和她哥一样狡黠欢脱起来,此时她听程青澜问完便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低声:“怕是有什么好事要降临到你头上啦!”
程青澜心中一惊,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道今晚姬蕴就要帮她和靳云止解除误会了!
她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脸上也渐渐泛起红晕,嘴角不自觉地往上勾着,霓儿嫌弃地笑道:“瞧你这样子!赶紧去换上吧,我看你也等不及了!”
“你不准乱~”
程青澜嗔完这句便笑着回屋换了衣服,等她到了椒房殿一问,才皇帝陛下已经过来了,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如今的皇帝陛下便是靳云止了。
她含笑走进屋,对靳云止和姬蕴行了礼,而后便如往常一样走到姬蕴身后为她布菜,要有什么不同,便是从今开始她再也不用对靳云止隐藏自己的心。
她总是忍不住地淡笑朝靳云止看过去,但对方与她眼神对视时明显还蕴着怒气,程青澜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好好安抚才行啊~
布好了菜,她徒了姬蕴斜后方,等着母子俩吃得差不多时听姬蕴对靳云止道:“皇帝,此前我们在东郡之时你曾起那个叫狼人杀的游戏,我也听懂了。在你的计划中李荀是预言家,告诉了京城心蝶的身份,靳募泊是猎人,要利用他对谁都不信任并且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心理来搅乱朝廷,并且让东郡有理由带兵入京。在百姓中一向有些声望的潘婼是女巫,只要她归顺于你,那么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也会跟着她归顺你。”
程青澜暗暗点点头,当时她和靳云止讨论这个计划时姬蕴尚且是一知半解的状态,看来这段时间她当真是一直在研究这里面的逻辑。
她还在这么想着,又听靳云止笑道:“母后聪慧,这正是儿子的全部计划。”
姬蕴拿起绢帕擦拭了嘴角后笑道:“那你可知,如今你还差最重要的一环没做?”
靳云止蹙眉想了想:“母后是指?”
“你如今虽然得到了这个皇位,但更重要的是要得到下饶民心,过去为了打消京城的顾虑你在外面的名声本就不好,必须尽快消除这个影响,否则那些刚刚被掐灭的起义军的火,恐怕很快就会再燃起来,你必须让所有平民相信你这只狼现在已经是神职,才能坐稳这个位子。”
靳云止点点头:“母后的是,近日我已经在与秦素还有顾流卿整理靳募泊在位时期的积年弊害,也正在商讨应对之策……”
他还没完,姬蕴却摇了摇头:“那太慢了,如今你新皇登基,又不是从东宫走上来的,原本民心就不稳,等你们找出积弊,找到应对之策,再将政令推行下去,叛军都要打到城门口了!”
靳云止为难地蹙着眉:“那母后的意思是?”
姬蕴目露精光看着他:“我倒为你想了个办法。”
“母后请讲。”
“给你娶个皇后。”
程青澜一直静静地听着两人话,此时听到姬蕴竟然这样带出这个话题心里一滞,便看到靳云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皇后?”
“没错。”姬蕴转过头对程青澜唤道:“你过来。”
她紧蹙着眉走到姬蕴身边,便听她:“青澜在京城及周围都颇有威望,百姓对她的信任甚至超过对你的,再加上细究起她的身份也是出自侯府,母亲更是出自东郡,由她当上这个皇后必定可以帮你赢得民心!”
靳云止静静地听着,放在桌下的手渐渐越握越紧,笑不及心道:“母后,果然是思虑周全,只是不知道青澜姑娘是怎么想的?”
程青澜暗暗咽了咽口水,她原以为姬蕴会好好跟靳云止解释他们之间的误会以及她当日为什么那么做,却没想到她是用这种从大局考虑,近乎于交易的方法直接让他们成亲!
她知道如果是这样和靳云止在一起,他势必又会低看了自己。但这个机会若是不把握,日后姬蕴不再帮自己,或许就再没有能和他和好的机会了!
“奴婢……愿意。”
“呵。”
程青澜话音刚落,靳云止便发出一声冷笑,站起身看着她的表情不出的阴骘和失望,但最终却并未对她什么,只对姬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钦监找个吉日行礼吧。孩儿吃饱了,先行告退。”完还不等姬蕴开口便走了。
姬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一脸为难的程青澜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的孩子我清楚,你若是把这件事当成你们两个的事处理那他势必还会闹别扭,但若是当成国家大事处理,他就不得不从了,至于以后能不能抓回他的心,可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程青澜露出一个苦笑:“是,奴婢谢太后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