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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沉，天空中的黑云在不断聚拢。
寒风呼啸，一阵阵的吹在林笑笑的身上，她收拢自己身上的衣服，才觉得温暖些。
她没有回家，反而走向祭坛的方向。
片刻后，她在祭坛的一个角落蹲下。
这儿有一颗古槐树，树下阴深深的，寒风吹动树枝，树叶摇摆，仿佛千万条鬼在共舞。
林笑笑警惕的观察周围，发现没有异样之后，悄悄的挪到树后，手扒着地上的土，没一会，就挖了有二十厘米的小坑，露出一个小坛子来。
林笑笑看到小坛子还在，松了一口气，干瘦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她用力打开封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竟然是一角银子和许多铜板。
碎银子大约有三钱左右，铜板估摸着得有二百个。
在普遍穷得叮当响的荣阳县，林笑笑拥有那么多银子，绝对算得上有钱人。
她清点那些铜板，一共二百二十个，然后从自己的荷包中掏出三个，放在那些铜板上。
抱着坛子，她有一瞬的满足。
只要，只要凑够五两银子，她就可以跑了。
后爹虽然生气，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把哥哥和弟弟打死。
毕竟像他那样的懒人，还需要有人帮他做活。
她逃出去之后，就在江州那边找活干，她力气大，又会绣花，缝补浆洗不成问题。
等她攒够了钱，就请人回来把后爹杀了，把哥哥和弟弟带到江州去。
这次去江州，并不是单纯的卖绣品，而是去寻路，方便以后逃跑。
她没去过江州，不知道路怎么走，在听说贺大人要带商户去江州时，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去一趟。
把去江州的路记下来，顺道打听江州租房子几何？平时有哪些活可做？
她若是说和商户去，后爹肯定不准。
只有求到贺大人那儿去，得到她亲口允许，就算后爹不让，也得掂量掂量，他得罪得起贺大人吗？
再说，她以前拜托那些商户帮忙卖绣品，也知道他们克扣一部分，若是她自己去江州，必定赚得比之前多，存钱更为容易。
抱了坛子一会，天色渐渐转黑，林笑笑不舍地把坛子埋回原来的地方，用脚把新挖的泥土踩实。
再巡视一周，发现没有破绽才转身离开。
回到那低矮的瓦房中，后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哥哥站在门口呆愣着，流着哈喇子。
瘦小的弟弟一双红肿的手泡在水里，正在给后爹洗鞋。
后爹喜欢干净，最爱打扮不过，所以鞋子经常洗。
她忙着绣活，他就让弟弟洗。
林笑笑只觉得心中酸楚，接过弟弟手里的鞋，快速的擦洗两下，然后晾在房檐下。
“妹！饿，饿……饿！”
林笑笑抬头看着呆呆傻傻的哥哥，悲从中来，若不是哥哥护着她，也不会被打到后脑勺，变傻了。
她笑着答道“好好好，我马上煮饭。”
说着去打开米袋，那儿有几斤糙米，都是这两天她带哥哥弟弟捡石头换回来的。
别人家有壮劳力，赚得多，每天每人能有个七八斤，她们家，后爹每天只知道吃饱了睡，没人管。
她就带着哥哥弟弟两人去捡，别人一担一斤糙米她也一样，只不过别人跑一次她跑两次才能有一担。
每天能换个三斤的糙米，够家里吃糊糊。
这米，恐怕挨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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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
正是晚饭时间。
奶娘把饭呈上来，今晚的菜色和前几天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是换了个法子。
剁椒鱼头，油炸鱼块再上锅蒸个十来分钟软化，沾花生酱吃，剩下是个冬瓜羊肉汤。
奶娘站在她边上，得意的指着花生酱说道“姑娘，这是我今儿做的，平时在滨州您就喜欢吃，老奴昨儿去库房收拾，这些花生还没被山匪抢去，收拾出来，刚好做了两大竹筒的花生酱，够您吃上一个月了。”
贺绮书听她说到库房，才想起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忘记做了。
那群死去的士兵骨灰还装在大花瓶里，他们来到荣阳后，一起归到了库房。
后来一直忙得脚不沾地，把这事给忘了。
等吃完饭去收拾出来，先放在后院供着，现在建英雄冢太过劳民伤财，等她手头宽裕些再选地址，好好安葬他们。
贺绮书用鱼块在花生酱里裹了一圈，放在嘴里。
鱼块绵软，鱼肉疏松细腻，花生酱香而不腻，口感很好。
晚饭，因为这道花生酱，她多吃了一碗，肚子胀得难受。
饭毕。
贺绮书召来从临州过来的所有人。
她之所以把人召来，也是让他们知道，她不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
关于建英雄冢，眼下银钱事小，选址才是大事，怎么建，建在哪里才能让人知道，他们为国家英勇献身的事迹，这些都是考量。
就连建起来是用木料还是石料？建多高？设计图纸等都得算计进去，不单单是说把骨灰放在那儿就成。
还得考虑荣阳百姓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她一来不抓民生，反而大兴修建死人墓穴，定会被人诟病。
虽然她不怕被人诟病，她也不想这些牺牲的战士被人谩骂，死了还要占用活人资源。
“本官召你们来呢，便是说说建英雄冢的事，你们也知道，我们的物资被山匪血洗一空，现在说建英雄冢恐怕不可能，我的意思就是先把他们安置在后院，等府衙能周转之后，会选个好地方安葬他们，你们看如何？”
底下沉默，建英雄冢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该怎么建？
什么时候建？
他们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可，人死入土才能安稳，一直放在后院实在不像话。
“贺大人，您这样拘着他们的骨灰，他们恐怕入不了轮回之路，倒不如先找个地方安葬他们，等日后能建的时候再迁坟，想来兄弟们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对啊！您把骨灰装在瓶子里，拘住了他们的灵魂，他们轮回不了，又怎么重新投胎做人。”
“……”
贺绮书汗。
她倒忘了这茬，古代人讲究入土为安，生死轮回。
哪里像二十二世纪的唯物主义，就算发生什么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也会推给地球的多样性，他们还没研究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