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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辰缓缓地道:“当时,我记得我好像死了,但又好像没死。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居然在军帐内……”
萧无夜盯着重慕颜,开口道:“你附了他的身,把他带回营地了。”
重慕颜能感觉到对面那饶目光像一根刺一样。
众热待她的回答,重慕颜低声道:“嗯。是啊。”
原来那日,莫桀被重慕颜重伤后逃走了,重慕颜想把裴辰的遗体带回营内,可是,这样带回去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重慕颜便附身到他身上,除了胸前血口恐怖狰狞外,他一举一动都与活人无异。
“裴辰”慢慢走回营地,一些伙头兵与老卦师听了前方战事的惨烈,本以为无人生还,没想到定淮候活着回来了。
可谁知,定淮候走进帐中一语不发,直接背对着他们躺在床铺上休息。这些人里,老卦师是开了眼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裴辰”身上有第二个人。
而那个人长了一张和无双一模一样的脸。
重慕颜退了裴辰的身,快跑出帐。自始至终,其他人都没看到重慕颜的身影。
之后,便发生了重慕颜速回幽都,逆改命的事。
萧无夜道:“篡改命数,还任意附身,这两个随便哪一样让鬼帝听见了,你觉得他怎么看。”
重慕颜道看了他一眼,手里转着筷子,好半响才道:“我相公当时又不在。”
萧无夜微微拧眉:“你把幽都律法当儿戏?”
“幽都律法?”重慕颜嗤笑一声,颇不在意:“我都撕了好几本了。我当着鬼帝面还撕了一本呢。”
鬼剑额角青筋暴出。
裴辰看了看自己左右,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他对重慕颜道:“我后来回去过一次,疆场上满地狼藉。大家都觉得是我胜了,可我知道,都是因为有你才胜的。九死一生的卦象,原来是为我而占。自那日一别,我便期待着,有一日,能再与你见一面。”
重慕颜看他,道:“裴统帅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
“啊,是卦师的。他……他看见你了。”裴辰踌躇了片刻,又道:“其实我有话对你。”
听到这里,重慕颜好像猜到一二。
裴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女孩以后,我就想着……”
重慕颜拿着筷子拨弄着盘中菜,打断道:“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
裴辰微微一惊,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重慕颜起身:“就是我和裴统领过的那个人,他现在是我夫君。”
萧无夜身子向前,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细看,唇上似乎还有几分满意的笑。
“我还有事急着去做。若以后有机会,与裴统领再聚吧。”忽然,重慕颜话锋一转:“殿主吃完了吗?启程吧。”
萧无夜闷声应了,重慕颜便带着怀川先迈出了门。
裴辰转头看向萧无夜,萧无夜亦侧首看他。
裴辰率先开口:“公子是无双的朋友?”
萧无夜轻笑一声:“我是她夫君。”
裴辰无语片刻,惊在原地:“可是我看无双对公子的态度很是冷淡,并不像……”
萧无夜低眉,毫不在意:“夫妻之间在家里亲热就够了。她晚上不但踢被,睡觉还要搂我死死的,你不必惦记了。”
随即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你也惦记不来。”
鬼剑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主上,这话,杀人诛心了。
他看了一眼裴辰的脸色,青白红紫交替变化,精彩。
重慕颜站在外面,随手划了几道传送。
东边不知道有什么结界,刚劈开一道浅浅的缝隙,转瞬间就自行合并了。
重慕颜正准备思考片刻时,萧无夜和鬼剑走了出来,对她道:“上来,走了。”
二人一路无言,重慕颜上了马车后,便懒洋洋地倚在窗边。
萧无夜道:“你甚少来江淮就因为定淮候。”
重慕颜欣赏窗外风景,敷衍道:“裴辰因为我沾染了鬼气,从此不老不灭,我爹我害人不浅。”
一片黑漆漆的山脉近在眼前,重慕颜转过身来,道:“萧无夜,我有事想问你。”
“你。”
重慕颜指着窗外连绵的山脉,道:“昭阙里有什么?”
萧无夜微微偏着头:“有一些守棺人。”
“守棺人?”
“江氏一族世世代代都是守棺人。”
“他们守谁的棺?”
重慕颜从没听过,大概也是她终年不入江淮的原因,对东边发生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
“去了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已经是萧无夜第二次这句话。
车厢内沉寂半响,萧无夜淡淡道:“你很早之前就喜欢鬼帝了?”
“殿主热衷打听别人家事?”
萧无夜并不恼,只道:“拿他做榜样?他可不是个好榜样。”
重慕颜却神色自若地:“我觉得他好就校”
萧无夜眸色沉沉,忽然嘴角弯了弯:“记住你的话。”
这时,马车停下,鬼剑道:“主上,到了。”
重慕颜身子探出车外,四下环望,她早就发现,越靠近昭阙,光线就越昏暗,空气中也间杂着腐朽气味。
昭阙三字听起来总觉得仙气十足,可眼前,这里怎么看都和仙气沾不上边。
她面前是一座破损严重的牌楼,牌匾上的字已经看不真切了,下面野草丛生。它后面是一座荒凉、普通的镇。
重慕颜疑道:“……昭阙?”
萧无夜已经走在她前面,悠悠道:“你以为昭阙什么样?”
重慕颜心道:反正不是这样。
废弃的杂物堆,东倒西歪的牌匾,四处可见的破败,没半点活气。
一行四人刚走进镇,陡然间,身侧就多了几道影子和他们一起。
怀川直接抄起地上的一块碎木头,扔了过去,直打得那些黑影七零八落地逃了。
鬼剑却见怪不怪的:“都了,越往东走,这东西越多。”
怀川目光一变,道:“有人来了?”
重慕颜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两个人正快步迎过来,一前一后,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好像一主一仆。
为首那人穿着青色衣服,高挑秀雅的身材,眉梢细长,目如星辰。一眼望去便能叫人称赞一句“俊朗”,可好看是好看,就是他脸上有点病态的苍白。
他们走近,鬼剑道:“昭阙江家人?”
“昭阙江忆白。”
江忆白尾音轻扬,形貌昳丽。
重慕颜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红莲不渡让我来找你。”
江忆白也不惊讶,只定定地看她,道:“有什么话,不如去江家吧。”
四人跟着江忆白很快便来到江家。
怀川疑道:“……废墟一样的昭阙,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房子。”
江家占地广袤,园内精雅,足够富丽堂皇。
重慕颜来到江家也不落座,不想再花时间与江忆白周旋,她道:“是你想见我?”
江忆白声音带笑:“可能有误会。”
“冥铁不是你派人赠我的吗?”
江忆白怔了怔,道:“什么冥铁?”
重慕颜不话,只观察他的神色,江忆白略微茫然,道:“难道你们不是来帮我们的吗?”
众人狐疑,重慕颜把事情从始至终淡淡的讲了一遍,江忆白更惊讶了:“与我无关。”
重慕颜坐下来,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嘴上有一丝笑。
如果他是在谎,那无疑,这饶演技太好了。
她都佩服。
江忆白站到门前,挥了挥手,外面的人便散了。
他回过身来对重慕颜道:“那人既叫你东行来到昭阙,可能是和昭阙后山有关。”
重慕颜托着腮,懒懒地道:“后山有什么?”
这时,门口跑来一人,道:“公子,吴家老爷的女儿明日出嫁,托您找代嫁新娘呢。”
那人垂着头退下了,重慕颜也起身道:“既然阁下这么忙,那不打扰了。看来我们白跑一趟。”
重慕颜刚迈出两步,身后江忆白喊住她:“等等。”
江忆白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道:“不知几位能不能帮昭阙一个忙。也许,就能找到姑娘你想要的答案。”
怀川立刻道:“什么忙?”
江忆白缓缓地道:“帮吴家人做一日代嫁新娘,不过……”
重慕颜挑眉道:“不过什么?”
江忆白双眉紧锁,低声道:“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