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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锦心的掌悬在了空中,周遭的空气都结了冰,只觉得那挥剑之人那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上官华年专心挥剑,左山左河也在边上左击右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回应。
凤锦心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化作了无有,眸色一凛,眸底泛起了血腥戾气,羽睫沾了雾。
心下一沉,似乎连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已经崩断,唯一的念想,就是将眼前的杀父仇人斩于剑下。
凤锦心强行将功法凝与剑上,忍者刺耳的琴声,脑中的剧痛,挥剑而上。
卿无意也是一般,折扇里的机关暗箭已经放出,强行运功攻了上去。
就在与已经陷入癫狂的秦方祭强行拼内力的时候,琴声加强了,脑海中的琴音回荡得更加厉害,眼见就要破功,琴音却戛然而止。
凤锦心和卿无意没了束缚,功力大增,卿无意的折扇划过他的双眼,激起一道血雾。
凤锦心短剑几个来回,他的腹背皆受了重伤,终于跪倒在地,只剩下了一口气。
魔功消散,化为乌有,秦方祭的理智登时回来,凄楚一笑,气绝而亡。
死前眼前闪过旧时的一幕。
那时他练功走火入魔,魔功初成,因为克制的不好,杀了些人,却因为心智被魔功惑乱,而没有丝毫的愧疚悔意,反而多加掩饰,最终被卿奕南发现。
卿奕南将他制服,探了他的内力,叹了口气:“魔功已经让你性情大变,为今之计,只得废去你的功法,重头修炼。”
秦方祭听得要废去他这一身绝世神功,当场失控:“大哥!我这一身功法来之不易,你是知道的,若是废去我的功法,不若毙于你的掌下来的干净!”
卿奕南却只当他被魔功所控,抬手就要打在他的丹田之上,秦方祭拼着筋脉尽断,方才挣脱束缚,拼死当下一掌,躲了过去。
后来,他听了孙则先的献策,用西域鬼曲迷乱他的心智,乘机杀了他,还追杀他的儿女,逼得卿无心重伤,卿无意跳下悬崖。
如今想来,当真是,疯癫至极,这魔功,着实害了他一生,如今,终于要去地下向大哥赔罪了。
凤锦心回头望去,上官华年的剑染了血,抚琴之饶胸口绽放出血色花朵,瞠目结舌。
“孙五爷,你到底是轻信了。”
孙则先轻咳,嘴角有血渗出,蹙了蹙眉头,却又自嘲一笑:“我不是败给你,我是败给了自己的自负。”
上官华年轻蔑地睨着他,毫无波澜,眸底只是一片化不开的冰霜,“终究你是败了。”
孙则先又啐出一口血,撑着最后一口气:“也不尽然。”
忽然间轰然一声,五色烟雾在他的胸口炸开了一个血窟窿,上官华年躲闪不及,眼见就要被五色烟雾所伤,却有一人飞身挡在了他的身前,又朝他拍了一掌,将他拍落屋檐。
上官华年在地上站稳,回眸一看。
卿无意,他中了毒物,连唇都泛着紫,桃花目阖上,坠了下来。
凤锦心凌空跃起,接住他。
方才孙则先的身体里炸开了毒雾,凤锦心下意识就要跃上去挡住,却被人扯了一把,随之一道白影越过自己,直直扑向了上官华年。
他救了他,为了她。
眼眶里又泪滑落,滴在他的脸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上官华年站在他们身前,只觉得再也融不入这一幕。
他的师兄,为了他,丢了性命。
忽然紧紧合着眼的人轻咳了一声,凤锦心猛地回神,拼命地椅他。
西尚储君西野云骥,已经带人从外头杀了近来,星衍教的教众,负隅顽抗的,皆被擒获,大多数人,放弃林抗。
一个全然不顾教众性命的人,不值得效忠。
西野云骥身后的蒙面女子连忙赶了过来,凤锦心一眼就认出这是医仙上官蛮儿,假扮成鬼医的徒弟迟鱼。
蛮儿查探了一番,摇了摇头:“这毒无解,他之所以还留着一条性命,不过是因为他的无上内力,还在支撑着他的性命,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凤锦心眸中刚刚燃气的光亮熄灭了,只觉得连灵魂都被抽走了,失魂落魄地呆跪一旁。
“先回去吧。”上官华年不知道该些什么,只得将手覆在她消瘦的肩上,轻声劝了句。
凤锦心抬眸看了上官华年一眼,空洞无神,却也没有拒绝,带着卿无意先回了星月舵。
凤锦心只是无声的守在卿无意的榻前,未发一言。
上官华年看了片刻,转身出去,与蛮儿商议该如何救治卿无意。
片刻后,上官华年踏进了凤锦心的闺房:“为今之计,只得赶在师兄气绝人亡之前,用璇玑秘法将他封印,送回月华之巅的璇玑宫,再寻求救治之法。”
凤锦心失神地望着他,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见,榻上之人却轻咳一声,醒了。
凤锦心连忙倾身上前,一只手还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未及开口,泪滴却落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卿无意抬起手,拂了拂她的侧颜,有些沙哑的嗓音里染着化不开的深情与不舍,“哥哥这一次,要食言了,以后,你要好好的,不能再叫哥哥担心了。”
凤锦心努力忍着泪意,点零头。
卿无意看了一眼上官华年,又看了一眼凤锦心。
凤锦心会意,转身出去。
上官华年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晦涩不堪,终是无力道:“为什么要救我。”
卿无意凄凉的笑了笑:“她爱你,她只爱你,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失去她了。”
上官华年未曾答话,卿无意接着道:“她与你诀别,不过是知晓我时日无多,不愿让我留有遗憾罢了。”
上官华年依旧不知道该什么,默了片刻,问道:“为何当初,你不早些回应她。”
卿无意的眼前浮现出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玩世不恭的孩子,眸中三分悲凉七分深情:“我总以为,她还是个孩子,我总以为,她会等我。”
上官华年的眸色黯淡,饶有深意:“下一次,不要再放开她了,也不要再让她哭了。”
卿无意扯了扯唇角:“没有下次了。”
上官华年却掀起眼帘:“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