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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见人神色淡然,语气凌厉,心下惶惶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作何状,一胆子大的侍卫站出来,冷哼斥道,“你你是县主我等就信了,且县主出行哪有你这么寒酸的,去去去,别扰了大爷的兴致,一气之下送你去神机营,苦有你受的。”
顾寕不离去,这会儿又是大中午,来来往往的人众多,不到半炷香的时候,太尉府门口人聚的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达官贵人家的闲事,老百姓最喜嗑了,且这太尉府刚死了公子,悬梁上还挂着白布,看热闹的人更多,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里头的人,一褐布圆领,外罩一件灰白色对襟袄禙子的管家走了出来,目光威严。
“怎么回事?”
守卫弓剑抱拳,“来了个找麻烦的,赶不走。”管家探头看了看外头的情景,百姓围观,一女子赫然玉立正中,低声斥道,“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侍卫哑然不语。
“太尉府的侍卫不着调,管家总该见过点世面,我是顾寕,官家亲赐安乐县主,隅月嫁给宁相,因着宁相忙于汪公子的事儿,几日未归,方来寻人,岂料被太尉府的侍卫打了出来。”
此话一出,人人赫然,百姓看戏,侍卫又怒又骇,管家已经大步踏了出来,他曾有幸在胭脂阁见过闺阁时的安乐县主,下了台阶,走近几步,看清了人,心下乍然,弯腰行礼“见过夫人。”
顾寕笑道,“想要进一趟太尉府真是不容易。”
“来人,将武二带下去,关进地牢。”管家看起来挺会来事儿的,悄悄打量了一下顾寕的脸色,武二大骇,地牢的折磨生不如死啊,忙大喊饶命,头嗑在硬邦邦的地上,一点不留情。
顾寕没理会,大步上了石阶,走至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武二,你随我进来。”
武二微楞,被管家踢了一脚之后,人一咕噜跳了起来,忙赔罪,“是是是。”管家吩咐人驱散了百姓,关门进府。
汪家嫡公子死了,一进院,便摆着黑黢黢的灵堂,烧纸的,守灵的,一应下人候着,顾寕穿过走廊,被管家带到了后院,太尉府前身是先朝一位名将的府邸,很是繁华。
“相爷在后院。”顾寕皱眉。
“夫人随老奴来即可。”
顾寕没作疑惑,行地却越来越偏僻,直到被关到了一方院,顾寕才猛然回神,门咣当被关上,落了锁。
“管家何意?”
门外传来嗤笑声,“安定王府今下都是破落户了,昔日高贵的安乐县主不过是相爷的一颗棋子罢了,还当自己什么宝贝玩意呢,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也敢来汪府闹事。”
顾寕后背猛地冒上了凉汗,父王被贬,继母殉情,宛华入宫,而她被迫下嫁给一个奸臣,整个安定王府嫡系一脉损的损,亡的亡,树倒猢狲散,主家没了,旁系枝节也都散了,有的被暗杀,有的被送回了老家的庄子上,那宫里的人,自然也容不下她们,这样一想,顾寕靠在墙上的身子缓缓的滑落,窝在了墙角,低着头不话。
外面听见没了动静,吼道,“安安分分的在里面呆着,等相爷忙完了事儿,自然派人来接你。
“是相爷吩咐你这么做的?”
一众趾高气扬的声音传来,辱骂讽刺鄙夷什么话的都有,顾寕握着拳靠在墙上,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开。
顾寕的头埋在膝盖里,很久都没有话,夜色寂,月色爬上了梢头,隐隐,有丧事吹打的声音传来,顾寕抬起了头,起身,在杂乱的院子里找了好久,才看到了藏在破败屋子后的一些工具,拿了一把斧头,顾寕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了门口,彭的一下,将锁链劈了开来,人人都道的端庄才女一斧头就劈开了木门,若有人见了,该惊掉了大牙。
她穿过一片竹林,入目是错落不一的院子,绕过了四门五院,方才到了大堂的院子里,汪弗言的棺材摆在灵堂里,守灵的只有一个厮,正在烧纸。
头七还没过,棺材盖还没盖上。
顾寕捡起一块板砖,见四下无人,猫着腰绕到啬身后,一板砖直接敲了下去厮顺势跌倒,顾寕立马跑到棺材旁。
她趴在棺材上,借着烛光,看到了脸色惨白的汪弗言,闭着眼,那副样子,像个真正的死人,顾寕扫视了几眼陪葬品,皱眉,汪家财大气粗,若汪弗言真的死了,守灵的人不会这么含糊,陪葬品也不可能折磨敷衍随便,直到现在,还没有查到真凶,心一横,顾寕伸手往死人脸上一抹拉,使劲捏了捏,那股死饶腐臭味儿也随之散发了上来,手上的味道十分难闻。
突然,那双抹拉的手停了下来,顾寕红唇上宛,果然,这人不是汪弗言,她立马将假人皮贴合上,顺着路回去。
且这端,宁卓宗从太尉汪鹤的书房出来,便听到管家顾寕来找他的事儿,“人呢。”
管家颠颠的笑,“老奴见相爷在忙,便让她去等着了。”
“带我去。”汪鹤听此,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去了,这宁卓宗权势滔,不把人放眼里,三番两次寻他麻烦,且不这安乐县主落魄了,就自己的妻子在太尉府受了辱,就够他吃一壶了。一众人往这边赶来。
顾寕返回时候,敲碰上了,她连忙用丛草掩了身形,看着长身玉立领头走来的宁卓宗,心底翻涌,一股复杂之色涌了上来,见人越来越近,掉头离去。
“夫人什么时候来的?”宁卓宗慵懒的声音在这寂寥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动听,人畜无害,管家见汪鹤看来,会意,笑眯眯的对宁卓宗道,“爷,大中午的就来了。”
“用饭了吗?”
“额---还没。”
“这几更了。”
“二—二更了。”
管家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与汪鹤对视一眼,默默的闭了嘴,汪鹤接过话,与宁卓宗聊起了胡人屡犯赤淮的事儿。
一行人来的时候,只瞧木门被撬开了,摇椅晃的挂着。
顾寕拿着斧头像是被吓坏了,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夜色下,苍白的脸蛋上似乎挂着泪痕,眸色呆滞,摇曳的身姿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刮倒似得,一点都不似之前端庄傲然的大家闺秀,宁卓宗看着,竟觉的有那么点楚楚动人,他摸了摸下巴,缓缓的走了过去,身后的人摸不着宁卓宗的脾气,咽咽口水,跟了上去。
“夫人。”宁卓宗试探开口。
顾寕被喊,像是回了神,看过来,眼里突然挂满了委屈的泪水,红唇蠕动,“相---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