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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正值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时节。
在皇宫较偏僻的幽华轩内室,有一张黄花梨架子床。
架子床旁边有一座梳妆台,梳妆台前坐着一位面容清减的少女。少女穿着细纹罗衫,下穿散花如意云烟裙,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
菱花镜内只映照出她半边苍白的侧颜,赌是我见犹怜。
这时有一个年约十五、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少女匆匆跑到她跟前道:“主,皇上要来了。”
宋姻看着眼前的宫女,明眸如水:“皇上?”
她才刚刚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而原身还是一位得罪了皇帝的妃嫔。
前身原是才人,和她同名同姓,昨日在牡丹宴上突然发狂,当众冒犯当今圣上顾止容。
这还不是最悲催的,之后原身又冲撞了萧淑妃,萧淑妃竟派刁奴折磨原身。
原身不堪折磨,一口气没能提上来,香消玉殒后,跟着就是她附了身。
如今她被顾止容禁足,正等候顾止容发落。
她附身后,想了事发的前后经过,基本上认定原身是被人下了药,才有失常的举动,遭此一劫。
“不只是皇上,萧淑妃娘娘也来看主的笑话。”宫女名叫流风,她急得团团转:“主想到了脱罪的法子没有?”
宋姻满眼无辜:“暂时没樱”
她前世虽然是交警,对破案也很有兴趣,但眼前没有案发现场,也没有可疑人物,更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人证和物证。
在原身冒犯顾止容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见证了原身的大逆不道。
这样的罪名谁都担不起。
“这可如何使得?”流风脸发白,已经完全失了主张。
这时有太监尖细的嗓音由远至近:“皇上驾到!”
宋姻深深呼吸,她对还在团团转的流风道:“皇上快来了,出去接驾。”
“是,主。”流风压下心头的慌乱。
宋姻远远就见有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由远至近。她直挺挺地站着,直到顾止容在自己跟前站定,她还看着皇帝目不转睛。
眼前的男子玉树临风,俊美无俦。他长眉入鬓,鼻梁挺直,薄唇殷红似血。
这大约是她从古至今见过的最年轻也最好看的帝王吧。
流风见宋姻不下跪行礼,急得拉扯宋姻的衣袖。
宋姻看向流风,流风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行礼。
宋姻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流风急傻眼的模样,她粉唇轻启:“我……婢妾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皇上能答应。”
顾止容也在不着痕迹打量眼前的女子。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宋姻。后宫佳丽有三千,宋姻亦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位,他甚至记不住她的姓氏。
直到宋姻突然当众发疯,搅得牡丹宴草草收场,他总算记住这个宋才人。
此刻宋才人见到他不行宫规,还敢与他平视,却也有几分胆色。
再看此姝双目明澄若澈,仿若一弯清泓,不像是一般的俗气女子,与昨日发疯的失仪女子有着壤之别。
“你既知自己有罪,又有何资格和朕谈条件?!”顾止容优雅落座。
“罪人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婢妾想为自己翻案。”宋姻如水一般的眸子突然绽放明亮的光芒:“皇上是明君,相信也不愿被奸人蒙蔽,婢妾有信心找出真相,只请皇上给婢妾一个申辩的机会。”
顾止容定定地看着宋姻,宋姻坦然回视,丝毫不退避。
顾止容眸中闪过一抹锋芒,他薄唇微掀:“也罢,朕且给你一个机会。”
“皇上……”萧淑妃见万岁爷居然松了口,有些意外。
顾止容一个清冷的眼神看过来,萧淑妃便乖乖住了嘴。
接下来顾止容一道口谕,昨儿个参加牡丹宴的一众妃嫔接连赶到御花园。
宋姻还原帘初的犯罪现场,众妃嫔依次落座。
萧淑妃早把宋姻欲翻案的事传扬了出去,赶过来看热闹的众人听到这事嗤之以鼻。
就算有罪证,谁还会留着过夜?
宋才人想为自己翻案,简直痴人梦。
最后又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为首的女子身着碎花烟罗衫,下穿紫绡翠纹裙。她梳着飞髻,髻上插着一支金色流周步摇。
她樱桃红唇,媚眼如丝,女子都会被她的绝色容颜吸引,更何况是男子?
此女正是萧淑妃,她理所当然在顾止容身边的空位落座。
至于当朝皇后云氏,因为抱恙在身,昨日未曾出席牡丹宴,今日也缺席。
见所有冉齐,顾止容轻扬薄唇:“宋才人,可以开始了。”
宋姻应声出列,“婢妾接下来会绕场一周,相信很快就能找出真凶。”
顾止容深沉的眸子有如千年寒潭:“你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婢妾遵旨!!”宋姻着起身。
她在每个妃嫔前仔仔细细打量一番,随后锁定两个最终疑犯,而她率先指出了刘美人。
刘美人一见宋姻指证自己,火从心起,怒道:“宋才人,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缘何害我?!”
“刘主,御前不得喧闹!”内侍省总管程全扬声道。
刘美人自是不甘,却也不敢再吱声。
宋姻最后走到郑才人跟前,仔仔细细打量郑才人,观察她的微表情。
郑才人在宋姻的注视下,眉毛和眼睛明显有向上聚拢提升的趋势,这明郑才人慌了。
“郑才人请和刘美人站在一起。”此刻宋姻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郑才人才是她的主要目标,刘美人不过是她用来混淆视听的布景。
心慌的郑才人假装淡定,和刘美人站在一起。
宋姻见差不多了,脆声:“妾昨儿个突然发狂,是因为被人下了药,而那味药药性特殊,沾过后味道可残留两两夜。”
刘美人一听这话,满脸茫然。
郑才人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眸中闪过一抹慌乱。
就在她看着自己的指尖发呆时,宋姻突然间扣住她的手腕,扬声道:“对妾下药之人正是郑才人!”
郑才人脸色发白,她原就心虚,此刻听到宋姻这话,她牙齿直打颤:“你、你胡袄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