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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八点,叶嘉衍来接江漓漓。
用餐高峰期,餐厅里顾客很多,叶嘉衍一进来,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江漓漓背对着门口,看不见叶嘉衍,但一听动静就知道他来了,回过头冲着他招招手。
叶嘉衍走过来,对着苏雪落点点头,转而看向江漓漓,“现在回家?”
“不急。”江漓漓指了指苏雪落,“这是我朋友,也是颜颜的表姐,叫雪落,是附属医院特聘回国的医生,很厉害的!”
“雪落,”江漓漓想反过来,跟苏雪落介绍叶嘉衍,语言功能突然不流畅了,停顿了一下才说,“这是我……老公,叶嘉衍。”
苏雪落笑了笑,朝着叶嘉衍伸出手,“早就听漓漓提过你,终于见面了。”
叶嘉衍握了握苏雪落的手,看了看江漓漓,“有多早?”
“啊……”苏雪落开始回忆,江漓漓一阵紧张,试图打断他们的对话,苏雪落却说出了答案,“早到……我都有点记不清了,起码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就是女孩子们聊天时随口一提!”江漓漓亡羊补牢地说,“没有什么特殊的!”
事实证明,亡羊补牢,有时候不一定管用。
叶嘉衍的目光意味不明,笑了笑,很客气地邀请苏雪落有空去他们家做客,末了带着江漓漓离开餐厅。
苏雪落看着一对璧人的背影,心中一半是欣慰,一半是酸涩。
她欣慰的是,漓漓的另一半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人;酸涩的是,她原本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另一半,时间却向她证明,她看错了人。
叶嘉衍和江漓漓走到停车场,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双腿修长的男人从一辆黑色路虎上下来,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看了他们一眼。
停车场灯光幽暗,男人的轮廓陷在夜色中,被抹上了一抹神秘色彩。
江漓漓无法形容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感受到的这个男人的气质。
三分痞气,三分神秘,还有四分黑暗。
他似乎行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是神也是魔,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也因此,他气质显得分外迷人。
那是一种和叶嘉衍的优雅、和宋子琛的倜傥完全不同的迷人。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江漓漓也看了看他。
视线透过幽暗的灯光和夜色,江漓漓分辨出这个男人的轮廓,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但是,他是谁,她在哪儿见过他,她又完全想不起来……
男人很快走远了,上车前,江漓漓还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看见他正走向餐厅。
他腿长,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餐厅门前的台阶,风衣的衣角向后一扬,动作透着一种利落的帅气。
应该是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吧,才会这么迫不及待。
叶嘉衍已经坐在驾驶座了,江漓漓也不再多想,拉开了副驾座的车门。
这时,苏雪落在餐厅的柜台前,拿出卡说了桌号,准备结账。
服务员查了一下,说:“已经结过账了。”
“啊?”
苏雪落有些意外。
她
没有结过,叶嘉衍和江漓漓离开餐厅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走向柜台啊。
“是一位先生结的。”服务员说,“长得很帅,个子高高的。”
那可能是叶嘉衍进来的时候结了。
“我知道了,谢谢。”
苏雪落把卡放回包里,刚走出餐厅,就看见季慎之。
他靠着一根柱子,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姿态闲适而又专注。
闲适的是他本身,而他专注的对象,是她。
迎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间,苏雪落立即想到,季慎之在等她,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看着她了。
苏雪落愣了一下,脚步停下来。
她回来的时间不长,但已经见过季慎之好多次了。
之前的每一次,他都神出鬼没。
他没有最突然的出现,只有更突然的出现。
而且,每次突然出现之后,他都是那一套,让她觉得他是偷偷来见她的。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不一样了,他都不穿黑色的衣服了……
他站在餐厅门口,在灯光最亮的地方,面对着进进出出的食客,不避讳其他人的目光,也不顾这里是公共诚,那么专注而又认真地看着她。
苏雪落犯了难,不知道该走出去,还是该回到餐厅。
季慎之似乎是看穿了苏雪落的犹豫,说:“出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有人看苏雪落,她只能出去,却没在季慎之跟前停留,径直朝前走。
季慎之腿长,根本不愁跟不上苏雪落,她走哪儿他跟到哪儿,光明正大,大摇大摆。
走到停车场,苏雪落实在是忍不住了,停下来,没好气地看着季慎之,“你找我?”
季慎之刹住脚步,“废话,不找你我等你干嘛?”
苏雪落竟然被噎住了,问:“什么事?”
“没什么。”季慎之端详着苏雪落,“就是,想看看你。”
苏雪落露出一个不为所动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季慎之,你少来。我已经不吃你这一套了。”
“那我们聊聊天。”季慎之问,“是你约江漓漓吃饭,还是她约的你?”
“你怎么知道漓漓?”苏雪落转回身走到季慎之跟前,目光凌厉地逼视着他,“我不记得我有介绍过漓漓给你认识。”
“你给我看过她的照片,我说她长得好看,你还吃醋半天没理我。”季慎之低下头,脸几乎要凑到苏雪落脸上,端详着她,“你不记得了?”
苏雪落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顺手推了季慎之一把,“不记得,你走开。”
“……”季慎之半晌没说话,就这么盯着苏雪落,然后笑了,“那是我们第一次闹别扭,你不可能不记得。”
苏雪落记得她和季慎之第一次闹别扭,但忘了原因。
季慎之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
半天过后,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呢?
喔,季慎之对她耍了流氓,她就傻乎乎地跟他和好了。
那个时候,季慎之也才二十出头,但已经撩得一手好妹,苏雪落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他玩弄
于鼓掌之中。
苏雪落忙忙对自己的大脑喊停。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回忆,实际上这些年来,她一直刻意不去回忆和季慎之之间的点点滴滴。
记忆中,和季慎之有关的一切,都是一根根针,回忆起来,那些针就会插|入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她皱起眉头,试图往前走,被季慎之拦住了。
“我送你回去。”季慎之说。
“谢谢。”苏雪落的客气里全是冷漠,“不用了!”
季慎之挡着路,“那你走不了了。”
苏雪落可以反制徐雯雯,但她很清楚,十个她也不是季慎之的对手。
她把包包往肩膀上一提,季慎之还以为她要跟他打架,没想到她站直了纤瘦的身躯,直视着他,说:“我很愿意跟你比谁可以站得更久。”
季慎之:“……”
这时,叶嘉衍的车子疾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
江漓漓一直在琢磨着苏雪落和季慎之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叶嘉衍给她看的调查报告,上面有一张季慎之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季慎之的脸,突然和她刚才在停车场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轮廓,还有上次在江边偶然看见的那个男人的五官,重合在了一起。
就像戏剧效果一般,江漓漓的脸刷的白了。
她伸过手去,拍了拍叶嘉衍的手臂,“老公,掉头,回餐厅。”
叶嘉衍偏过头,发现江漓漓脸色不对劲,问:“忘了什么?”
“季慎之。”江漓漓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我刚才在停车场,看见季慎之了,我们上次在江边看见的人也是他,他好像进餐厅去了!”
“你确定?”叶嘉衍看见前方路口可以掉头,变道到最左边的车道。
“确定!”江漓漓说,“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但昨天晚上子琛发了一张他的照片给你,我看见了,我刚刚记起来!”
绿灯,叶嘉衍打方向盘掉头,加快车速回餐厅。
还没到餐厅,江漓漓远远就看见季慎之和苏雪落站在餐厅门前的广场上,两个人好像在比赛什么。
不过,他们那么干站着,能比赛什么啊?
不对,一定是季慎之那个流|氓想对雪落做什么,雪落不愿意,但又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和他对抗。
“快快快!”
江漓漓担心苏雪落被流|氓拖走了,催促着叶嘉衍。
叶嘉衍很冷静,车子一拐进停车场,靠近门口处有一辆车出来,他临时停车,想等那辆车出来之后停进去,这样就可以节省找车位的时间。
江漓漓等不及了,推开车门下去。
“江漓漓,瞎跑什么?”叶嘉衍第一次在公众诚吼出来,“等我!”
“我先去看看!”
江漓漓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跑过去就狠狠推了季慎之一把。
也不知道是她瞬间爆发出来的力气太大,还是季慎之太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看着季慎之像个不倒翁一样坚强地站起来,江漓漓突然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