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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所饰演的“赛貂蝉”这一角色的最后一刻,张慧贤心中的种种情绪在翻腾着。
有诸多的不舍,这个角色从接到剧本的一刻,一直陪自己走到现在,尤其是从去年12月份开始直到现在的四月,在剧组的这些日子里,每一天自己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对着这个角色的台本。
或许,自己出场的时间和镜头数在片中也就是那么几集,但累月陪伴下来,角色的行事风格也在润透在举止投足之间,而现在,终于走到了要告别的一刻。
李南池在一旁道,“静心,最后这两场了,将这个角色稳稳的呈现出最美的一刹,可以回想像花木兰这样的经典影视作品作参照,尽努力的展现出一些有别于其他的亮点出来。”
张慧贤深呼了一口气,脑海中想象着以往诸多影视作品里一袭红装出征的场景。
如李南池所言的,女子骑马出征的历史作品并不难参照,能够给张慧贤提供表演参考的人物有很多,尤其是花木兰这个女子英雄的代表。
但“赛貂蝉”这个角色并不是“花木兰”。
花木兰是替父从军,展现的是孝道;而赛貂蝉是为大哥报仇、为爱人解困,这两大主力因素推动着她最终做出了舍生忘死、与敌寇同归于尽的选择。
此刻,听着耳畔这让人心潮澎湃的音乐回响,握着红缨长枪的张慧贤感受到自己情绪上来的一刻,朝着李南池点了点头。
李南池直接一挥手,场记上来打板。
场记板落下的一刻。
张慧贤作翻身上马状的跃上马鞍道具车,镜头放慢之下的大红戏服衣摆,在随着她“翻身上马”时的动作,好似绽开成一朵盛放的花。
坐在马鞍之上,张慧贤手里抓着的红缨长枪干脆利索的挽了一个枪花,娇呵道:“红枪会的都听着,以后有事儿,都听姑爷的!”
字字重音落下后,将长枪负于身后。双腿一夹,做出示意战马向前的举动。
马鞍道具车随即启动,站在前面的陈锋、石头、孙成海等角色做躲避状,被姜苗苗带着出去骑了一圈真马,此刻坐在马鞍上的张慧贤整个身体起伏韵律就很真实。 这个过程里,摄像组分成地面和无人机拍摄团队两个组别,将整个纵马决死的场面都拍摄了下来。
李南池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摄像机传输过来的画面。
一直到消失在百米山谷拐弯处时,马鞍之上的张慧贤忽然转头,掩藏在戏服红妆之下的明亮眸子里,看向后方的众人,似乎想透过人群看到后面躺在石头之上的爱人。
这不是镜头设计里出现的动作。
李南池心里一动,立刻下令道,“给这个回眸,一个特写。”
听到导演的吩咐,摄影组无人机团队顿时降低后方跟随的无人机高度,镜头拉近。
监视器上传输来的画面中,忽略掉张慧贤身下显得突兀的马鞍道具车,此刻她的脸上被火烧的晚色霞光所笼罩,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眷念。而一旁持着的红缨长枪,闪亮的枪尖之上凝束着光。
红妆赛貂蝉,匹马仗枪,巾帼红缨不再回首时,只留下最后一抹靓影。
李南池脑海中就冒出赛貂蝉这位角色在台词中的一句话:“你是我赛貂蝉的男人,是万夫莫敌的吕布!”
当马鞍道具车驶出山谷角落,这一场戏就宣告完成了。
“刚才那个心血来潮的扭头回眸很不错。”
李南池并不吝啬的给了张慧贤一个赞,这霞光万丈之下的镜头拍出来很美,自己刚才就没想到,心中暗忱着自己受原版影响,思维都不知不觉的限制在原有框架之下了。
“只要不怪我自己改变镜头设计就好。”面对点赞,张慧贤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刚才她也是急智,张慧贤自认为不能够像田语老师那样可以自由调动情绪,但临到角色的这最后两场戏,她也想能留下一些深刻的东西。
怎么去深刻呢?
左右思索的电光火石之下,张慧贤就想到了刚才自己在监视器里看到的试拍镜头,忽略自己矛盾的骑马戏,大片构图之下的自己身后天边晚霞,每一帧就像是壁纸。
所以在那个时候,张慧贤就想到了向大自然借力。
“好,准备最后一场,拍完你就可以杀青了。”
等摄影组和道具组就位之后。
张慧贤再次上马,接着刚才骑马出谷的戏继续往下演。
这最后一场戏,就是赛貂蝉舍身点燃山坡预埋的炸药,与鬼子骑兵同归于尽的戏。
因为涉及到爆炸,所以采用的是无实物表演。
阵仗摆开,张慧贤对着前方的空气呵斥道:“小鬼子,你还记得我男人给你算的命吗?他说不让你动刀枪,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
这话音落下,脸色绷紧,手中握着的红缨长枪往上一掂,尔后朝着山坡抛射而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镜头顺着红缨长枪脱手后的一刻开始往上抬。
“好,咔!所有人退出山谷,准备爆炸戏!”
这人物镜头拍摄的部分就此结束了,这场赛貂蝉的谢幕戏就剩下最后的山谷爆炸效果。其余的就是后期制作事情,比如在后期制作中,会加上长枪划破长空的场景,以及这尖锐枪头划过巨石时的火光效果。
一旁站着的张慧贤,情难自禁的落下眼泪。她明白,从这一刻起,自己为之准备日久的角色,就从身上剥离了。
旁边的沈南南、陈优、向虞星三个姑娘,上去安慰着。
姜苗苗见状,也走了上去,纤细的胳膊往张慧贤后脖间一搭,“别伤感了,待会儿有大炮仗看。”
她口中的大炮仗,就是爆炸戏。
准备就绪后,炸药组在现场监督之下点燃引信。
巨大的轰鸣以及尘土,在山谷内不断回响。录音组的记录器上,一条条回荡的声波被记录下来,在显示器上形成一道道声音轨迹。
这样的场景,除了国家施工队,也就只有拿到许可、并受现场监督的剧组,才能这堂而皇之的在这儿炸坡。
巨大的闷声耳朵轰鸣中,站在安全距离外的张慧贤也暂时忘记即将离组的伤感。天空中在那一刻升腾起的巨大火焰,也算是为赛貂蝉的同归于尽戏,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而这赛貂蝉单枪匹马点燃炸药与鬼子同归于尽的一刻,就是整部戏由欢喜走向悲曲的序幕开始。
因为消灭了鬼子骑兵队,李大本身聚起来的这支抗战县大队,被九纵司令部提升为了武义县独立团。
但也是从这一刻开始,这支抗战队伍成为武义县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封山、围剿之下,物资短缺得只能吃“山珍”和“咸土”,这所谓“山珍”,即是老鼠、蚕蛹;而“咸土”,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熬着粗盐的泥土。
这种严苛的斗争形式之下,尽管独立团保持着乐观自主,但随着愈发艰难的斗争形势,不可避免开始陆续出现主要角色的伤亡。
而每一个角色以阵亡而杀青,就意味着一位演员的离组。
李南池规定了开拍前各演员必须进组,但从来都不限制角色杀青的人一定要等到全剧杀青才能离开。
从张慧贤离开番号剧组的这一刻开始,番号这部戏越往后半段拍,《番号》剧组的人员规模就在缩水着。
人开始越拍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