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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书房里又哭又闹,终于让皇上多给了一个月假期,方明远想着,哪怕不能跟闺女回乡祭祖,也能多在家看着女婿几天了。
刚进门,牛老太就满脸喜色的跑了过来,“老四,快跟娘去族宅,咱族里人都到了,族宅定住不下,你跟娘过去接人,咱们把人分一分,老大老二家也安排几家。”
“啥?”方明远一边往下脱官袍,一边往里面走,“娘,你说清楚,都是谁来了?”
“还有谁,咱村里人都来了呗!当初没跟着迁户的,老家还剩下的几家,也来凑热闹了。别废话了,快换衣裳,你媳妇早过去了。”牛老太推着儿子进屋。
方明远脑子乱作一团,“这是啥时候的事儿?说好了要来,我咋没收到信儿?”
“前几天就收到信了,你日日忙叨,晚上在书房写半夜,没舍得打扰你。”牛老太笑着道。
我谢谢你了,以后这种事儿,别舍不得,这下给我惊的,差点没原地摔喽!
黄达赶车带牛老太和方明远到了族宅,进门方明远就哆嗦了一下,差点原地摔了。
“你咋啦?是不是朝廷的活儿太累?”张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正晒太阳,看见放明远进来,颤颤巍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哎呀呀!”方明远快跑两步,双手把老太太扶好,“您快坐下,坐稳当了哈!我的祖宗诶!您咋也来了?”
张老太太八十多奔九十的人了,不知哪个憨货把她带来京城了,也不怕老太太一路上有个好歹。
张老太太笑着道:“没事儿,我好着呢!一路上游山玩水,那叫一个热闹,走道跟进山闲逛一样,马车晃悠晃悠的,一点都不颠簸。”
王老太拄着拐杖出来,笑着问:“老四啊!你看我们老姐俩,这身子骨够硬朗不?给你提气吧!”
“硬朗,两位祖宗哟,你俩都不是提气,是咱们族里的活宝了!”方明远笑着扶住王老太,单看走道,王老太可没张老太利索。
族长站在正堂门外,看着方明远直掉泪。
“族长伯,你咋还哭上了呐?”方明远扶着王老太坐下,又来搀扶族长。
族长哭着道:“我都没想到啊!以前不敢想,我这辈子还能进京城逛逛,还能让人称呼一声老太爷!”
三叔眼圈红红的,却还不忘挤兑族长,“你个老小子,纯粹占了老四侄儿的光,就说那么大的书楼,还带花园子的,跟你有啥关系,你知道那是干啥的不?里面的书,你能认得书名不?让你白捡一个承议郎的官。”
族里四叔也跟着不顺,“就是,你小子啥也没干,官职竟然比俺家小子还高。”
朝廷给的功勋表彰,当初宣读圣旨时,大家只知道是敕受文赞承议郎,听说能刻在墓碑上,当官的致仕归田后,朝廷给个名头,为的是死后发送时好看些。
到了京城才知道,族长真是官,六品官呢!之前只当朝廷赐的官袍,以后族长死了能当寿衣穿,来了才知道,虽然是个虚职,啥事儿不管,竟然还有朝廷俸禄,还有官印!
这不,长宝才带着族长去了吏部,补上了官册,领回了落灰的官印,还有他们都没见过的朝廷俸禄。
后院娘们正围着族长的俸禄媳呢!
听族人解释,方明远诧异道:“赵婶儿在京城好几年,明耀哥也来过京城,你们就没想起去吏部报到?”
这话咋说,族里当官的人不少了,竟然还能漏了这么一件大事。
族长撇嘴道:“那咱哪想过啊!都当皇上给送了匾,我也是有功勋的人了,这就中了,哪想过这是真事儿?”
就是全族都没把族长的勋位当回事呗!反正方明远也没放在心上过,一个虚头嘉奖,不管实事儿,没有实权,族长说白了,正经官职还是里正,所以,谁也没想过,那个敕受的承议郎真是个官。
没听族叔说吗,人家把皇上赏赐的官袍,当成入土时的寿衣了。
张老太听着乐呵,道:“我瞧见了,还给了一头猪,好几只羊,半袋子白糖啊!上好的白霜糖,还有细盐,真真的细盐,咱自己磨不出来,两袋子呢!听说以后能按月领。”
王老太大声跟张老太聊,“那时,还给两车碳,不要不要的硬要拉回来,听说还有夏天要用的冰,你说那玩意算个啥?还当月前给发了,这朝廷也太客气了,你说该咋好?”
“我寻思,让老四去问问,咱在京城领岁银,是不是比在乐平能领的多啊?”张老太又琢磨自己发财的事儿了。
王老太忙跟着点头,“那时,朝廷在这儿,不差钱儿的地方,咋也要有点添头,比方冬天的碳火,夏天的冰,咱一把年纪了,朝廷可舍不得让咱冷着热着了。”
方明远摇头,这俩可真是老宝贝了。
后院方明通正在剥羊皮,方明才正说着,是不是把猪头炖上,赵婶儿埋怨着,杀猪弄的满院子血气,牛老太正拉着董晓莹说白糖。
“哎呦,明远啊!”方明才撂下猪头,伸着血呼啦的手要去接人。
“你可别碰我!刚换的衣裳,给我弄脏了,我没处换洗去。”方明远笑着绕开,指着猪头道:“满堂嫂子来了没,快给酱上,咱晚上能吃嘴里不?”
郭满堂媳妇正拉着闺女说私房话,听方明远喊她,应了一声道:“嗳!想吃啊!我给腌上去,晚上吃不到嘴里了,今晚炖一夜,明儿吃才烂糊呐!”
“四弟!”方明慧笑着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喊了一声。
“哎呦,我的姐姐哟,姐夫来了没,大外甥,外甥女来了没?”方明远笑着问。
董晓莹回话道:“都来了,就你来的晚。”
“媳妇,快别在这儿忙活了,让人给咱姐收拾屋子,接咱姐回家住。”方明远张罗着。
牛老太哼了一声,“还用你说,早收拾出来了,今儿明慧跟我住,让你姐夫带孩子们,住以前蔡昆和长宝的院子。”
“牛大妹子,你来跟她说,她还不信了。”赵婶儿喊牛老太。
牛老太立刻丢开闺女不管了,跟老太太们去闲磕牙。
“说啥?”
赵婶儿小声告诉:“就是在你家洗澡,往身上又是抹盐,又是涂奶的事儿。”
齐婆子捂着嘴笑道:“你们可真能作妖,这是一身老枯树皮,怕不入味,腌好了打算上锅蒸?”
“不是上锅蒸,是汗蒸,哎呦,跟你说不清楚!”赵婶儿一副你们落后了的表情。
牛老太大手一挥,“今儿都别乱串了,晚上都去我那洗,老四家外院有个大澡堂子,咱一锅烩了。”
“啥?男女一锅烩啊!我可不行,年纪再大,我也不能跟老头子一起洗澡啊!”李老太摆着手表示不干。
牛老太和赵婶儿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