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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警察很快就带着李长安来了。
宁然看到他时,他垂着脑袋,一瘸一拐的走,满身的颓靡气息,手铐脚铐的声音十分突兀刺耳。
她目光里有一瞬间的意外。
这与她印象里的李长安简直是背道而驰。
她记得李长安一直很注意形象,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
宁然就静静的坐在那儿,一条腿搭上另一条,双手交叠在身前,眸光淡淡的看着那两个警察将李长安押送过来,按着椅子上将他给安定好。
她与李长安之间隔了一整张偌大的桌子,足有一米多宽。
与李倩相比,李长安就显得安静多了。
非常顺从的就被按着坐下,都没挣扎一下。
也许是他太听话,那两个警察对李长安的态度也很好,警告了几句,便在宁然的意思下离开了探监室,在门外面等着。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里面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外面不一定能听见。
于是那两个警察这次没把门给关严。
在他们的心里,宁然就是个清清瘦瘦,看上去还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丝毫不会想到她竟然还会打架,身手过人。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冷。
宁然拢了拢自己外衣的衣领,双手环抱于身前。
李长安逐渐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宁然,那双昔日闪着精光的眼睛已经变得有些浑浊,布满红血丝,眼窝下一圈青紫,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脸色甚至很青。
一看就是一副长时间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的模样。
宁然上辈子看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并没有太过惊讶。
她定定看了李长安几眼,缓缓开口道:“我始终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仅仅只是因为我知道了你和张玲兰之间的苟且?”
宁然虽然知道了,但她从来都没想过主动惹事,只想把自己同宁成晖和许玉珠的生活过得好好的,其他的,她没心情去放在心上。
可李长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不但找她的麻烦,还动了她的家人。
宁然就是再能忍,被逼急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倘若一开始,李长安便没有去招惹她,好好过他自己的,他未必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身败名裂,前途举,余生或许再也不会有可能翻身。
即便他有,宁然也会将那个可能给掐断!
李长安目光落在宁然的身上,微微眯起眼,似乎是不认识宁然了,在细细的打量她。
如今,宁然生的更胜从前。
她变得更加惹眼了。
一张脸五官精致,眉眼清丽,一双翦水秋瞳明亮而灵动,没有眼波流转的娇弱美态,也没有妩媚动人的艳丽风情,自然娇美的气息迎面而来,容色惊人,敲到了极处。
尤其是那双黑白纯粹分明的漆黑眼睛,挟裹着几分清冷寒气,令她的容色多了些圣洁淡漠,看上去难以接近,可望不可即,仿佛没人有能靠近她。
有一种致命的危险。
从前,李长安对这样的人其实是没有半分抵抗力的。
看到这样的人,李长安心里升腾起的第一欲望是征服。
只是后来,宁然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经营已久的生活,威胁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努力了那么久,才让梁正英开始看重他。
他甚至已经知道,只要他同梁正英打好关系,中考正常发挥,就能离开这偏僻县城,以后都能留在省城,有更加万众瞩目的人生。
但宁然却那么轻易的得到了他费尽心思才得来的东西。
她得到的那么轻而易举,甚至都没做什么,就剥夺了他那么久的成果。
凭什么?
而她还看不起他。
她凭什么看不起他?!
李长安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关张玲兰那个蠢女人有什么事?
关乎宁然,他只是想要征服的时候发现了她的威胁性,想要除掉她的时候却又棋差一招,一败涂地。
没什么好说的。
李长安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宁然半眯着眼看他,突然问:“李支书与文姨过来看过你吗?”
话出,李长安脸色微变,眼底有一瞬间的怒气闪过。
但他死死的压抑住了,直直的盯着宁然。
那目光尖锐的仿佛要在宁然身上剜出一个洞来。
宁然扯了扯嘴角,“看来是没有。也是,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生出个你这么丢尽脸面的儿子,不敢来看,也是情有可原。”
这话蓦地刺激到李长安。
他猛的拿手砸了下桌子,沉重的手铐发出哐当一声,想要拍桌而起的时候,因为身体被固定在了椅子上,又猛的跌坐回去。
外面的警察听到声音,紧张兮兮的连忙进来看情况。
宁然面不改色,挥手让他们出去。
李长安急促的喘气,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好一会儿才缓了下去。
冷笑:“你又比我好到哪儿去?我至少还有父母,你呢?你不过就是个野种!”
别忘了,他们还是同一个村的人。
李长安知道宁然所有的过往。
宁然神色微冷。
李长安不屑的看着她,讥诮道:“我可不是你,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亲娘还死的不明不白。”
话落,李长安深深看宁然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宁然顿时皱眉,“你是想早点死吗?”
李长安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嘲讽的看着宁然。
“至少从父母这一方面讲,你永远也比不过我。”
说完,他没再理宁然,主动叫来了门外站岗的那两个警察,要求离开。
那两个警察看向宁然,征求宁然的意思。
宁然眉头紧皱,片刻,她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
但李长安就在要出门时,突然停住,头也不回的道:“宁然,你连自己亲娘的仇都报不了,活的真是窝囊!”
声音才落,他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宁然坐在那儿,一点点攥紧手,指间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报仇?
她已经报了一半了!
如今宁清凤一家过得狗憎人嫌,她已然满意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她只是看在宁成晖和许玉珠的面子上,才忍着没动他们。
想到这儿,宁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起身离开。
可就在宁然要出警局时,宁然脚步突然顿住,猛然回神。
不对!
什么叫她母亲死的不明不白?
她母亲宁清云是病死的,也是累死的,最后那段时间,甚至连药都吃不到。
就那样,宁清凤还要支使她母亲干活以换取粮食。
怎么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宁然脑海里闪过李长安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李长安知道什么?
不然,他为什么突然那么说?
宁然立即转身,要回去重新见李长安问清楚。
这时,警局门口突然停了辆军车,车上的人下来就直奔宁然,远远的便叫她。
“小同志!小同志!”
是陈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