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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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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元佳节,举国同庆,竟会发生这么大的意外。

这火势如此之大,只怕是要伤及无辜,沈若皎面冷心慈,不愿袖手旁观,她心念一动,存了要去帮忙的想法。

她往怀中一探,才想起自己的面纱已经掉了,可若就这样出现在人群当中,免不了要引起旁人注意。

她正皱眉时,一块薄绢倏地递到她的眼前。

沈若皎愣住,视线顺着那轻持薄绢的修长指节,一直往上移,直到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之前在街市上她便觉得此人眼熟,现在看到他这双眼睛,那股熟悉感更加强烈了。

还没等她细想,便被他打断思绪:“这绢帕是今日新买的,娘子不必担忧。”

沈若皎沉默了半晌,接过薄绢,道了声谢。

齐真勾唇,笑意未达眼底:“这会儿时间,你已经道了三次谢了。”

他救她助她,可不是为了听她一句生疏淡漠的道谢的。

沈若皎似有察觉,偏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

齐真岔开了话题:“真同娘子一道过去吧。”

沈若皎没有拒绝,但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这人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总之,离他越远越好。

这退避的动作自然逃不过齐真的眼睛,他苦笑着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痛意。

他该怪她冷漠不近人情,却又在心底为她找好了说辞。

她只是不爱与生人攀谈而已,并不是独独对他这样,只要不是她心底认可在意的人,无论用什么身份靠近,她都会敬而远之。

生性如此,这不怪她。

坊间巷落灯火微暗,若隐若现的月光照映在两人的脸上,一半皎若流光,一半阴翳昏暗。

沈若皎快步疾行,齐真故意落后在她身后半个身位,以便他肆意地用爱慕的目光注视她。

转过几个街角后,沈若皎讶异地发现,这座起火的绣楼,竟是之前那群人停下来的地方。

沈若皎来时远远看过一眼,她记得这绣楼修得富丽堂皇,如今却已被焚烧得焦黑模糊,再也看不出昔日繁华。

这里已经被巡逻过来的官兵团团围住,一桶桶水浇下去,火势却丝毫不见小。

被卒吏挡在外边的百姓对着绣楼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听说里面还有人。”

“不会吧?难道萧娘子还在里面?”

“是萧娘子和许小郎。”

“这话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我有个朋友是萧娘子身边的仆从,大火燃起来时,萧娘子和许小郎被困在房间里面出不来。”

沈若皎听到了身后几人的交谈内容,皱起了眉头。

上元之日大火本就令人惶恐,倘若有人因此丢了性命,那这桩案子就非同小可了,再加之……整个岐京城,只有一位许小郎,如果许虔真的葬身火海,那这事,就更难决断了。

许虔,是尚书令许庸独子,素来游手好闲,岐京贵族子弟都不屑与之为伍,然而此人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时常引人诟病。

几个冒死进入绣楼的小卒扛着两具尸体冲了出来,摆在了绣楼前的空地上。

这两具尸体身上鲜有完肉,面容也以模糊不堪,旁边有几个小厮上前认尸,从男尸身上摸出一块足金镶玉的吊坠来,当即哭嚎道:“这是我们家小郎啊!”

沈若皎惊诧,竟然真的是许虔,真是想不到,这么一个不羁放荡的纨绔子弟,最后会是这么个下场。

只是,她眯起眼看向摆在空地上的两具尸体,方才那几个小卒抬着尸体从她面前路过,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个高一点的小厮拉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发难道:“都是你们仙来楼惹出的祸端,你们害死了我家小郎,我看你们有几条命来赔!”

那小厮怒气冲天,拽着中年男子的领口,唾沫星子喷得中年男子满脸都是。

中年男子战战兢兢赔笑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仙来楼的头牌萧娘子也折了,我也很痛心啊,许小郎是死于意外,我们仙来楼哪里担得起这么大的罪啊!”

“他不是死于意外。”

沈若皎这忽的一开口,引来无数探究的视线。

中年男子急声道:“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沈若皎抬手指向两具尸体,扬声道:“你若是不信,便自己去看看,那两具尸体有何不同。”

中年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小厮的虎视眈眈下,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凑近去看。

只见那具女尸口鼻中满是烟秽,而男尸的鼻腔只是呈烧焦状,没有秽物。

“这是?”中年男子有些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沈若皎沉声回答:“人若是生前被火烧烤,口鼻中会吸入大量的烟尘,而若是死后焚尸,则会像许小郎的尸体这般,口鼻洁净。所以,许小郎是被人杀害后,再纵火焚尸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许小郎居然是被人杀害的。

只是事件真如这女郎所说一般么?

不少人狐疑地看着沈若皎,心底仍是半信半疑的。

那中年男人更是心惊胆战,这许小郎若真死于意外,他还有理由开脱,可如今竟被指出是在仙来楼被人杀害,他作为仙来楼的老板,这可如何逃得了干系。

这许小郎还身份尊贵,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做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求饶道:“这位女郎,您可不能乱说话啊,这……小的有多少条命也赔不起啊。”

沈若皎定定看向他,朗声道:“许小郎既是被杀害,只需让杀害他的凶手伏法偿命即可,如何轮得到你来赔命?”

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回答:“这许小郎是在仙来楼被杀的,许尚书令要是知晓了,只怕是要让我们整个仙来楼为许小郎陪葬啊。”

“胡说!”沈若皎音调拔高,厉声斥道,“我竟是不知,岐国有哪条律令如此残忍蛮横。”

那中年男子被吓得浑身一抖,只差没给沈若皎跪下来,这下他是真的要哭出来了,颤巍巍道:“小民绝对没有抹黑岐国律令的意思,小民人微言轻,实在是惊惧万分啊。”

“无论是大理寺还是尚书台,都不会让任何人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你只需要将你所知道的一切,毫无隐瞒地告诉大人们便是。”沈若皎缓和了语气,声音温柔,如同春时微风,拂去中年男子对强权的恐惧。

也在齐真的心上又一次拂起淡淡涟漪。

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皎如天上月,那么明朗,那么圣洁,有她在的地方,就不容任何污秽肮脏的存在。

“说得好。”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来人一边拍掌,一边朗声笑着,从人群外围走过来。

这人一身华衣,一看便非富即贵,人群自发往后退,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沈若皎抬眼看去。

此人长得和白禛有七分相似,但眉眼没有白禛那般锐利,而是稍显柔和,更加风雅。

沈若皎一眼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敬阳王,白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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