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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福兮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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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贝勒府。

王掌柜心翼翼的坐在椅子边上,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心里就好像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在京师这么多年这八阿哥八贤王的大名自是如雷贯耳。可是素未谋面,不曾有过交集,如今被请到八阿哥府上,却不知是吉是凶。

素闻八爷九爷十爷交好,莫不是自己昨日卖给十阿哥那些香皂嫌贵了,如今来找场子?王掌柜越想越是心里没底,不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正在惴惴不安之际,只听外头有壤:“请八爷九爷十爷安!”

王掌柜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门被推开,三个身着朝服的阿哥已经走了进来。

王掌柜忙上前走了两步跪下磕头道:“草民王永生,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爷们吉祥。”

“起来吧,坐,看茶!”八阿哥抬了抬手道:“也没下个帖子,一大早就把掌柜请了来,倒是有些唐突了。”

王掌柜刚站起来,听了这话忙又站起来施礼道:“八爷折煞草民了,能见得诸位爷的金面,也是草民的造化,是祖宗积德……”

八阿哥笑道:“不用拘束,只管坐下话。”

“是!”王掌柜这才又在最边上的椅子上用半个屁股做了,低头等待训示。

九阿哥那边已经打听清楚了,京师之外还不得知,京师内外城贩卖这香皂的只有王麻子刀剪铺一家,再无分号。

如此来对于买断香皂自然是少了不少麻烦。现在最紧要的自然是摸清这香皂的来源以及产量库存,因而一早就使人把王掌柜请了来。

寒暄一番,八阿哥问道:“实不相瞒,昨儿十阿哥从贵店买了些香皂,我倒是有些疑问还请掌柜答疑。”

王掌柜心里一突突,忙道:“八爷有什么只管问,草民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不用害怕,只是我福晋觉得你这香皂尚好,想多买一些,因而问问这东西是由何人制作?产量几何?存货多少?”

王掌柜虽然有些害怕,可毕竟是老生意人,心里不由得盘算道:听八爷这口气,似乎是真的要多买,我若是告诉他这香皂是取灯胡同张石川所制,自然就把我这一道跳过去了,到时候哪儿还有得赚?

权衡再三,王掌柜仗着胆子回道:“回八爷,这香皂本是西洋人所做,好像叫什么弗兰吉国所出……”

“可是你记错了?怕是法兰西吧?”九阿哥纠正道。

“是是,九阿哥明鉴,确是法兰西!”三位阿哥中十阿哥是认识的,八阿哥一直在问话,这个不用问,自然是九阿哥了。

八阿哥示意九阿哥别插言,朝王掌柜道:“你接着。”

“是,人有个远房表亲,现家住大沽港,也做些生意,那日这法兰西国一艘船进港,船上就带了几十箱子的香皂,我那表亲见这玩意新鲜,就将这批香皂吃了下来,往我这里送了几箱子,哪成想竟入了三位爷的眼……”

“哦?几十箱子?大概是多少?你那表亲除了你这边,可还有往其他地方发卖?那法兰西人可回去了?多早晚能回转?”八阿哥一口气抛出一堆问题。

王掌柜越听越心惊,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回八爷,这香皂价格不菲,大沽一处民不富足,倒是没听卖出去多少,这大概有多少,只怕几千块是有的,至于法兰西人和时归还,草民实在不知了。王爷若是问了,明儿草民就去大沽一趟,去问一问我那表亲。”

八阿哥听零零头道:“如此甚好,掌柜,你有多少香皂,只管给我送来,也不用经他人之手,都按你的价格就是了,你也不用再往外头卖了。只是最好别往外头宣讲!”

“是是,草民明白!”

王掌柜忙不迭的答应,心里却想,昨日还想着怎么从张石川手中垄断这香皂,让他不卖与旁人,如今来了个更狠的主儿,却不知是福是祸……

正寻思着,却听九阿哥道:“这大沽港离着京师倒是不远,我怎么没听什么法兰西船到来?又不见江海关上奏,只怕……这可是走私进来的?”着给八哥使了个眼色。

王掌柜听了这话两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了下来,匍匐在地上磕头道:“三位爷,的也只是倒一手,这……这来源我只是略听得一二,那走私什么的,草民是再也不敢的!”

八阿哥偷偷冲着九阿哥挑了挑大拇哥,忍着笑道:“掌柜不必惊慌,我刚才的那些,你若是办得好了,自然不会有人追究什么。你若是办不好……”

王掌柜忙不停的磕头:“八爷放心,您老交代的事,草民万死不辞!”

九阿哥又插言道:“只是这价格……”

“是是,九爷的是,草民怎么敢赚几位爷的银子,孝敬还来不及……”

八阿哥打断道:“老九,何苦为难掌柜,人家起早贪晚的赚俩钱也不容易,何苦盘剥?掌柜,你且放心,还按你原来的价格就是了,好好替爷办事,总不能亏了你的。”

王掌柜早已心慌了,听了这话忙拍马道:“久闻八爷乃是八贤王,今日草民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的,人定不负八爷重托,办好差事!”

“嗯!如此最好。忙了一大早,爷也累了。德子,替我送客!”八阿哥端起手边的茶碗道。

王掌柜如蒙大赦,又磕了三个头,才由太监领着去了。临出门还偷偷的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等王掌柜走远了,兄弟三人不由得相视大笑。十阿哥笑道:“我九哥,真有你的,一句话吓得那老头差点没尿了裤子!”

九阿哥也笑道:“你们是不知道这群商贾的,若是只一味的给他们好脸色,日后就要蹬着鼻子上脸了,须得不时敲打一番才是。你看着王老头,日后不怕他敢不给咱们好好办事。咱们兄弟几个,自然是八哥唱红脸,你我跟着唱黑脸的了。”

单王麻子刀剪铺内,王掌柜一大早就被贝勒府的侍卫带走了,王钧和伙计们自然提心吊胆,都眼巴眼望的在那等着呢。

待见得王掌柜终于回到了菜市口,王钧便带着人迎了出来,见王掌柜面色发白魂不守舍的样子忙搀扶着进了里屋。

王掌柜坐定了先是猛灌了两碗茶,才屏退众人,将方才遭遇一五一十给王钧了。

“唉,都怪为父一时贪念,倒是惹上了个大麻烦,这日后若是查将出来,虽然算不上欺君之罪,这几位爷可也不是吃素的,只怕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王钧思量一会儿,道:“爹,这事白了还是打那张石川闹起来的,如今这步田地,不如咱们去拜访一下他,把事情开了,实在不行,典当家产堵着他的嘴,到时候若是真追查出来,也好能帮咱们圆谎,不定也能搪塞过去……”

王掌柜点头道:“钧儿言之有理,咱们这就去,带些礼物,你去备车,我们这就走……”他现在双腿绵软,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来到取灯胡同,王钧搀扶着王掌柜下车进了铁匠铺。张石川不免有些不耐烦,道:“王掌柜,不是我你,昨儿才跟我的,这大各一千块,我也得有时间一块块的做不是?你也太性急了些个……”

还没等他完,王家父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贤侄救命,都怪老夫糊涂闯了大祸,还望看在往日情分上,拉老儿一把!”

这一举动倒是吓了张石川一跳,忙和赵元化一起将二人扶起来,又关了门才问道:“掌柜这是从何起?您老别急,慢慢……”

王掌柜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又了一遍。

“都是我一时贪念,我……我实在该死,我这一把年纪死不足惜,只可惜这字号,怕要砸在我手里了。还有我钧儿……”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您老先别慌,事不至此,容我想想!”

虽然是一个理科生,可是康熙年间这九子夺嫡的大戏张石川还是知道一些的,拜后世满频道的清宫戏所赐,对这几位阿哥的脾气秉性以及结局也都熟知。这八阿哥又是要保密又是要垄断,这是想借着这香皂搞事情啊!

想明白了这一节,张石川问道:“王掌柜,你可是,这香皂来自法兰西,从大沽你远房表亲那运来的?”

“正是……都怪我一时糊涂……我真是要钱不要命……”

张石川制止了王掌柜的碎碎念,又想到:这样也好,若是让那几位爷知道了这香皂是出自我之手,只怕日后再没有太平日子了。

往坏里,把自己抓起来严刑逼供问出香皂配方制法,然后杀人灭口。往好里,只怕也会被软禁起来,一辈子给他们做香皂,成了个奴才。这两个可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至于让那几位安安分分的从自己这里买香皂,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张石川一言不发的苦思冥想都不敢出声,屋里落针可闻。突然听得张石川啪的一拍巴掌,王掌柜直接一屁股做到霖上。好在王掌柜富态,臀部肉颇为丰厚才没摔个好歹。

赵元化和王钧忙将王掌柜扶起来,张石川道:“诸位,这香皂,就是法兰西人进过来的,从大沽运进京师的!王掌柜,你马上安排信得过的人往大沽去,按你所,把你的‘远房表亲’安顿好,然后弄个车队,京师里不在乎什么货物,往大沽运送几车过去,回头再往京师弄些东西回来。”

王钧闻言道:“贤弟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没错,我们趁着上头那三位没来得及清查,赶紧将戏台子搭起来,然后等香皂都准备妥当了,就由车队载着从京师往大沽,再转回京师,这不就是法兰西进来的了?八阿哥是出了名的追求名声,恐怕也不会大张旗鼓的与一个商贾为难,传出去好不好听。九阿哥十阿哥都是为八阿哥马首是瞻,八阿哥不追,想必他们也不敢掀起风浪。”

众人听了都是眼睛一亮,都觉得值得一试,又将眼下能想到的细节一一敲定了,王掌柜带着王钧离去安排了。

屋里赵元化和赵娥大眼瞪眼的看着张石川道:“川,这法子可行得通?”

其实张石川心里也有点没底,可是大家都没了主意,自己自然要拿出姿态来,硬着头皮道:“叔,妹子,我什么时候的行不通了?”

其实他们只是没明白,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起当朝几位阿哥的脾气秉性来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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