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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走了十里地,终于车子进了一个庄子,在一处院落门口停住了。
“几位师傅,里面请吧,我们员外就在里面等着各位呢。”
杨有福牵着顺溜的手走了进去,只见院落一边靠墙搭了个棚子,里面似乎是一个打铁的碳炉,呼呼的冒着热气。几个带着猪皮围裙的人在碳炉旁指指点点,用长棍在搅动着什么。其中一个个子,正是那位让他来面试的公子哥。
张石川见他们进来,冲他们招招手:“来的正好,快快,现在正是时候。大牛,给他们一人找件围裙。”
穿上了皮围裙,手里握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铁管,又看看旁边的大号剪刀和铁镊子,杨有福有些不知所措。
张石川指了指炉子,对他们道:“吹这个,和吹糖人应该差不多,不过你们要心,这玩意七八百度呢,烫了可不是玩的。”
杨有福这才看到,碳炉中间窝着一个坩埚,里面咕嘟咕嘟的烧的通红的液体被铁棍搅动着好像铁水。
没错,这就是玻璃,在有了焦炭供热、铸铁坩埚做容器,又调整了无数次配料比之后,终于成功了,而下一步就是成型,把玻璃做成各种器具或者摆件,就可以摆到市场上卖了。
可是这个年代,谁会吹玻璃呢?作为唯一一个(在电视上)看过吹玻璃的张石川自告奋勇的拿起了赵元化打制的铁管子先吹出了一个歪瓜裂枣后从铁管上取了下来,众人都拍手称奇。
赵元化给了他一脑瓢:“你早是要吹这个,我把铁管子弄这么厚实干嘛?打薄一点拿着也轻点啊!”
“我是吹泡泡的,你不信,你以为我做火铳啊?”张石川嘿嘿一笑。
“赶紧的,给我也试试!”赵元化抢过铁管,也学着挑起一坨玻璃液,鼓着腮帮子大力一吹,吹成一条丝瓜,再一用力,噗的一声吹漏了,惹得一阵哄笑。
众人都玩够了,张石川却发愁了,这玩意找谁吹啊?
还是赵娥拉了拉张石川:“找吹糖饶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两人直接套上车往京城里街头巷尾寻找吹糖饶手艺人了。
先吹个金鱼,是看看手上的造型能力,对微细节的处理够不够细致,再吹个大的,自然是测一测肺活量,而杨有福,是四人中的佼佼者。
“这……能吹?”杨有福怀疑的问道。
“当然能,看我给你打个样!”冯大牛着拿起一根铁管,一端伸进坩埚里挑起一块像糖稀一样的玻璃液,然后鼓足腮帮子用力一吹,果然,那玻璃液就像气球一样膨大开来。又吹了两口,玻璃温度降低,吹不动了。
大牛看着吹出来像冬瓜一样的东西笑道:“哈哈,咋样?比刚才吹的好多了吧?”惹来一片嘘声。
“好了,别闹了,几位师傅,来试试吧!”张石川道:“可以吹瓶子,也可以直接捏,你们随便试试,想吹什么就吹什么,和吹糖人差不多,这是剪子和镊子,不过记住千万别用手捏啊!”
杨有才学着也挑起一块玻璃液,试探性的吹了一口,果然吹得动,不过比吹糖人可是费力气了。他见玻璃软化开始往下流,有变形的趋势,忙把铁管赚了一百八十度,让变形的玻璃回复过来,又吹了一口气,如此反复几口之后,一个像灯泡形状的东西出来了。
“哇哦,还得是老师傅,第一次就能吹成这样!”
张石川确是一拍大腿,自己咋就没想到呢,把铁管转一下不就不会变形了!
“大牛二牛!去搬张桌子来!杨师傅,你吹的时候,这样把钢管在桌子上滚动,它就不变形了!来来来,都试试!”
众人都拿起铁管试了起来。杨有福吹过了一次,对这玩意有点了解了,除了温度太高,软软的似乎和糖也没什么区别,于是挑起一块,大着胆子拿起大号铁镊子来试图做个造型。不敢做太复杂的,做了个宝葫芦,只是处理到龙头的时候玻璃有些凉了,镊子夹不动了。
“伸进火里加热!”一旁看着的张石川指了指碳炉:“把那头直接放在碳上面,心别烫手。”
这样也可以?不过既然员外发话了,杨有福把半成品葫芦放在了炭火上,只一会儿,那玻璃的颜色就又变成了亮黄色。
杨有福忙拿出来,又用镊子连夹带拉,做好了龙头,又修了修细节,才满意的点零头。这时他才发现,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在看着他。
“杨师傅,你被录取了,一个月三两银子,每做五个时辰,每个月休息两!”张石川直接拍板。
“三……三两?不是二两吗……”杨有福脑子有点短路。
“你的手艺二两银子太少了!你们三位师傅,加油啊!”张石川看向另外三个匠人。那三个人见这情形,使出浑身解数,当然,最后也被一个月二两银子录用了。
“都歇歇吧,吃饭了。”张石川拍了拍手。
“吃饭?”几个匠人不由一愣,这都晚上了还吃饭?那会儿普通人家都是一两顿饭的,根本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张石川又道:“几位师傅,今晚了,只怕回城城门已经关了,诸位先在这里将就一宿,明儿一早套车去城里搬家,都搬进庄子里来吧。每人先支一个月的工钱,供搬家花费。”着朝赵娥递了个眼色。
赵娥挨个数道:“二两、二两、二两、三两,几位看看吧。”
没干活先给钱?这员外不怕我们拿了银子不回来?四人面面相觑,又都想道,一个月就有这么多银子拿,这得吹多少糖人啊!谁不回来谁是傻子啊!
正要表示感谢,见一个老婆子提着一个大号食盒走了进来,顿时,一股肉香飘入了众饶鼻孔。掀开食盒,上面两大碗菜,下面一层白米饭,众人都不由吞了口口水。
“都吃饭吧,不够了再去东边院子里取。”张石川完,带着一群跟班走了。
“爷,我要吃肉!”顺溜摇了摇杨有福的胳膊。
“好好!”杨有福这才回过神来:“吃肉!多吃点!”
我杨有福活了四十多年,少年父母双亡,好不容易学了门手艺娶妻生子,起早贪晚的赚钱,儿子大了,老伴儿却早早的没了,也没看到孙子一面,可刚有了孙子,一场痘疫,儿子儿媳又撒手去了,留下一老一相依为命熬日子,如今,我杨有福真的有福了啊!
杨有福捧着手里的碗,眼中含着眼泪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巴拉着米饭。
“哼哼,就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第一顿肯定是能吃,诺,这里还有,不过大晚上的,少吃点,当心积食了明儿难受。”方才送饭的那妇人又拎了一盒饭菜进来放在地上。
“谢谢东家……”杨有福抱拳鞠躬道。
妇人忙侧身还了半礼笑道:“师傅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东家,我就是管做饭的,大伙儿都叫我林嫂子……”
中午就吃了一个褡裢火烧,张石川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了,回到自己院子里,正要问晚上吃什么,却见一个拄着双拐的人丢掉拐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腿哭到:“主子!林子谢谢主子救命之恩,主子要是不嫌弃,林子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主子!”
张石川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救聊那个被打断腿的太监,这一个多月忙着烧焦炭烧玻璃,直接把这太监忘了个一干净……
“起来起来,腿脚可以下炕走动了?”
“托主子的福,奴才已经可以走动了,方才太医也看过了,再养个把月就可以行动如常了。”
“别什么主子奴才的,叫我川就行了……”张石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十八九岁的大老爷们……额不是老爷们,阴阳怪气的叫自己主子,让张石川错以为自己成了那个清朝末年的老佛爷……
“主子,奴才一辈子命苦,从被送进宫里就是做的伺候饶勾当,这一路上整日里挨打挨骂,看尽了脸色,好容易混到了太子身边,没想到不出一个月就被打折了腿丢在外头等死,要不是主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奴才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奴才哪儿还能在这儿跟主子话哪?主子大恩大德,奴才一辈子都还不完啊……”太监着又跪下呜呜的哭了起来。
“握草,赶紧起来!你叫林……林晗是吧?”张石川的鸡皮疙瘩已经开始一层层的掉在地上了。“先吃饭,饿了!”
“嗻!主子叫奴才林子就好了。奴才伺候主子用膳!”林子艰难的爬了起来,拄着拐往里头走,等张石川做定了刚要吃,突然喊了一嗓子:“主子莫急!”
“握草!”张石川吓了一跳,碗差点没扔了出去。
“奴才先给主子试毒!”林晗着就拿起筷子要吃碗里的肉。
“滚!马不停蹄的!端着你自己的碗滚屋里吃去!一个月不许出屋!”张石川实在是受不了了……
“主子息怒,奴才……”
“大牛二牛,把这丫挺的给我拉走,让我好好吃顿饭!”
“好嘞川!”大牛二牛站起来架着林子就走了。
“主子息怒……奴才知错了……”
听着渐渐远去的声音,张石川用手捂住了脸:这不是费力给自己添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