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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你,”皎然道,“也可以再封回来。”
“我现在但凡有一步妥协,”白显道,“以后一辈子我都得妥协。我不能退一步,而且,就陛下那个性子,一旦废了我,根本不可能再封回去,到那时,还不是要血流成河?若真要血流成河,那还不如早一点?”
皎然继续劝:“你现在已经掉进第一所设的棋局里了,他摸透了你的性子,因此你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现在可以断定他是想离间你跟陛下。
你违背陛下的心意做事,只会离陛下越来越远。”
“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破解棋局。”
皎然蹙着眉头,显然是一点都不认为这样能够破解棋局。但是他可不敢明说。该说的已经说了,白显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他知道神真的执意做什么事情,是很难被别人劝着改变心意的,他们的神识太强大了。
“其实也未必会血流成河,”白显单薄的嘴唇微微挑起一边,露出了一丝近乎阴邪的笑意,“不听话的人可以先囚禁起来。”
“哪里有那么多牢房?”皎然忍不住道,“又如何看守这些人?你我之前都没有培植自己的人,朝中无人,又找何人来做这些事?”
白显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当初大祭司联盟的人控制了东非大陆几乎所有的国家,我知道夺权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但那也并非一朝一夕,”皎然道,“先前也做了大量的谋划的,死了很多人。卞机也有很多帮手。”
白显有些不耐烦了,家中语气:“别说这么多废话了,我让你帮我,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皎然的心咚的一跳,听这口气,不答应他,他怕是要杀了他了,尽管想过无数次生死,也面临过几次死亡,真的又要死了,没有办法不害怕。对死亡本能地恐惧,无法消除。
“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
白显掀起眼皮,看向皎然。皎然浑身一紧,只觉得仿佛有无数的无形之刀射向他。来自心底的畏惧,促使他都有点想开口向白显求饶了,不是求白显放过他,而是若非要杀死他的话,他想求白显给他换个死法,不要将他烧死。
他想死得体面一些。
可是理智告诉他,求饶是没有用的。
“别忘了,你这条命,我早该收走的。我留你一命到现在,你不知感激。你本该听我的命令行事,不必过问任何因由,可是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这么多,你却只想着自保,不肯出力,那我何必还要将你这个狡猾的人留在世上?”白显眸光一寒,全身的戾气遍生,一挥手,只见有一个火圈在皎然的周身燃烧起来,皎然被困其中。
皎然站在中间,一动不动,身材高大,内心里满是恐惧,但面子上一直在尽全力维持镇定。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个沉寂一般的冰山美男,谁要是坐在他的身边,就仿佛坐在了一块冰块旁边,只不过这块冰块是那么绝美。他的面容一直都近乎雪白。
可是现在在火的炙烤下,他的额头很快就冒出了细汗。
“陛下与你对我皆有恩,”皎然道,“我愿意听命做任何事,不惜性命。可是我不能背叛任何人。”
白显抬高声音:“你并没有背叛她,我并不是要害她,我只是想让她做回普通女子,跟外面那些女子一样,不再抛头露面过问任何事,有什么错?”
皎然苦声道:“这两百多年来,大随的臣民已经习惯女子为帝了,不是说变就变的——”
“不要再说这么多废话。”白显截过了他的话头,一出手,就扼住了皎然的咽喉处,仿佛来自阎王殿的声音,“听不听话?最后问你一遍。”
说话间,白显手指间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只要再用一点力,皎然那脆弱漂亮的脖子就会被咔嚓一声拧断。
皎然神情痛苦,内心惊惶无比,毕竟也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了,因此面子上看上去仍旧沉得住气。在白显出手捏住皎然脖子的时候,地上的火就灭了。
皎然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出手逃跑的迹象,明知差得太远,又何必动手?
门口的白猴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不得了,一颗心提着,却没有出声求情。
到最后一刻,白显到底是顾忌凤晓娆的话,没有要皎然的命,什么也没有说,拂袖而去。白猴跟着离开。
白猴感觉到了当前形势的可怕,可是白显曾经救过他的命,他自小是跟着白显长大的,他分不清白显是对还是错,也不想费脑子想,反正只要白显需要他,就是黑道,他也愿意一条道走到黑。
白显回到皇宫,却发现凤晓娆不在。
他问宫人们,凤晓娆去哪了,宫人们皆说不知。
是啊!宫人们哪里知道陛下的行踪呢?
白显目光沉沉地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对了,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追踪术呢?
凤晓娆不久前刚喝过他的血,正好可以运用追踪术,找到凤晓娆。
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忽然一睁眼,知道凤晓娆在哪了。他气愤极了,凤晓娆竟然去了凤傲雪的府上。
他知道凤晓娆以前跟凤傲雪从无私交,去找凤傲雪绝不可能是谈心的,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凤晓娆要是退位,这个皇位就只能传给凤傲雪了,难不成——?
白显的瞳孔忽地放大。
她装作犯了心疾,支开他,却跟凤傲雪谈传位之事,那传位之后呢?凤晓娆要去哪?又要跟谁走?绝不可能是跟他走。
白显幽暗的瞳孔微微收缩,身形一动,转瞬间,就来到了凤傲雪的府上,利用追踪术,一下子就找到了凤晓娆所呆的室内,外面的玄衣卫防守根本都来不及阻挡。
突然看到白显来了,凤晓娆、凤傲雪皆是一愣。
白显望着凤晓娆,露出压抑的痛苦跟逼人的冷寒表情:“不是说心疾犯了吗?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过来了吧!”
凤晓娆害怕白显滥杀无辜,挤出一丝微笑,这微笑近乎讨好,声音也很轻,好像还带着一点做错事的孝的味道:“我没有骗你,当时我确实心疾犯了,你知道的,我这心疾是受情绪控制的,你突然变了个样子,我很害怕——你一走,我就感觉一座大山走了,顿时轻松了很多。”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而已,”凤晓娆慢慢地走向白显,边走边说,“路过这里,就过来坐坐而已,我们回宫吧!”
说到这里,她去牵白显的手。
凤傲雪观察着凤晓娆与白显,隔着几步远,她都能感觉到凤晓娆身体里的紧张,还有白显全身散发着好像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那力量透着丝丝绕绕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