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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怜的伤需要静养,但是纪行还静不下来。
如果要硬拼,他们这十几号人肯定不是对手。若是引起整个楚州百姓的反感,那他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
纪行守在小怜床边,道,“短时间你是不能再给我背刀了,但是好在他们现在也不敢随便招惹咱们。整个楚州的势力分布我也摸清了。齐帝不是治不下来这个地方,是花了大把精力对付这儿,他那边就要后院起火。”
小怜道,“我没有想到那炸药这么厉害。”
纪行点头,“我也没想到。不过现在咱们可以消停一会儿,他们要是还想搞出点什么事,就要掂量掂量了。”
随后是连续十好几天的大雨。楚州原本就多灾多难,最近因为大雨爆发了泥石流。只不过泥石流并没有破坏农田或者居民的住处。倒是最近楚州市井有个谣言,说是山神发怒,在一个雨夜劈了山。甚至还有人发现了所谓的神器。这个事也引起了纪行的注意,他本就是楚州安抚使,查清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分内事。
纪行邀请来马志平赶到了泥石流发生的地方。
马志平身边立着武状元,武状元给马志平打着伞,寸步不离。他现在是知道了纪行的本事,因此丝毫不敢小瞧这个年轻人。
纪行身边自然也有人撑伞,他感叹道,“都说这地儿滑坡,是山神发怒,马大人怎么看?”
马志平多少对此地有些了解,“哪有什么山神。楚州地处南域,当年这里本来是有一个楚国。大约还在六百年前,楚王在这死火山里边建了一个地宫,说是把山都挖空了。每年都会有人来这儿探墓,有的人是真的进去了。据说进去了还能出来的,都能学到长生术。”
纪行饶有兴致问道,“还有这回事?”
马志平道,“可不是吗?楚州的原住民是大齐杀绝了的,这儿怨气重,瘴气也重。知道这里的人是怎么来的吗?往上数十代,有一半都是土夫子。后来这个传说流传出去,楚州名声越来越大,连历代齐帝都有兴趣。皇帝就派人来寻墓,多是有来无回。”
纪行弯腰,从湿漉漉的草里扣了一块陶片,把泥搓掉后,“看来这个楚王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
马志平笑道,“何以见得?”
纪行道,“你看这个陶片上的云纹,最近几十年没见过吧?你现在说火山里边有楚王墓我是真的信了。现在陶器上谁还描云纹,要么是用瓷的,要么陶罐用来做夜壶,楚王好歹是个王,长生都求得了,怎么连瓷器都用不起......”
马志平嘿嘿笑道,“高大人是说这个陶片是楚王墓被泥石流冲下来的?不一定不一定。陶器这东西家家户户都有,说不定就是哪位遗留在此地的。”
纪行指了指四面的山,“你看看,这里湿气这么重,谁会把家安在这?最近的人家离此地也有十几里路,咱们就说是打猎的人带着陶罐来的这儿。”纪行给马志平看了看自己手指缝里的泥,“陶片上这个泥只有泥石流上的才有,这说明是从上面冲下来的。那边山上如此险峻,哪个高人敢随便闯一闯?”
马志平看了看,发现纪行分析得的确有理,“高大人,这些事咱们看看也就看看。火山里是不是有楚王墓,与咱们关系不大,只要泥石流没有伤到人就行了。”
纪行道,“你不是说有人来盗墓吗?朝廷不管?”
马志平道,“以前是管,现在管不了了。”
纪行疑惑道,“为什么?”
马志平道,“因为几百年来都是楚州安抚使管这个事。”
纪行哈哈大笑,“原来这才是本官要做的事啊!”
马志平道,“高大人,咱们现在都知道你是个能人,没谁敢真个动你了。不该管的事就不要管。这边的土夫子北派南派都有,而且他们来这儿,都要给点打点,对咱们来说不是坏事。”
纪行奇道,“打点?意思是他们盗墓贼还要给马大人银子?”
马志平尴尬道,“是有点。不过也有不给的,要么这些人被当地山匪办了,要么那些人是山匪也惹不起的。”
纪行道,“最近有没有来?”
马志平道,“这倒是没有。一般说是夏天多一点,阳气重,像这种大雨天,说不定盗洞就塌了,谁敢来?”
纪行点头,“马大人说的有理。可万一最近有人来怎么办?”
马志平笑着摆摆手,“怎么可能,这种鬼天气,若不是高大人唤我来,本官怎么可能出门?”
纪行道,“山都塌了,是不是有些盗洞就不用打了。马大人,你见过的盗墓贼都是什么样的?”
马志平道,“还能什么样?土样。个个都跟一群土行孙似的,而且身上土腥味也重。等你见过你就知道,盗墓贼和种田的完全是两号人。”
纪行道,“我对那个长生的传说有点兴趣,马大人能不能多讲两句。”
马志平一脸看孝儿的神情,差不多是嫌弃了,“这有啥好讲的?难道高大人也想求长生?”
可是马志平不知道的是,纪行脑子里装的东西可比他多多了,至于长生,在纪行眼里不是没有可能。
纪行道,“既然是传说,那就有传说的道理。而且你说火山里边有地宫,那就缺不了金银财宝,还有什么神仙水之类的。你要知道,现在太后可是宠信国师得很啊。”
马志平一听纪行说到太后,不禁想起这个年轻人是高寒士的儿子。高何以是绝对可以接触到太后甚至陛下那个阶层的人。
于是他恍然大悟,“难不成高大人要为太后的寿辰准备一二?”
纪行道,“这你别管,反正你就讲讲那个长生是个什么回事就行了。”
马志平理了理思路道,“传说是有那么几百年前吧,此地无缘无故就建成了一个楚国。这个国家存在的时间极短,大概两三百年。但是楚国的国力绝对不弱,一度对大齐也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就在大齐以为不得不出兵征讨楚国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楚国像是在一夜之间没了。”
纪行疑惑道,“没了?这和长生有什么关系?”
马志平咽了一口口水润润嗓子,“和长生大有关系。你就说怎么能得长生?聊斋里都这么写,要么做个地仙,受人供奉,要么就得羽化飞升。整个楚国的人,至少九成的人是没了的。还剩下一成的人,都成了吃人的疯子。齐国大军开到这里之后,根本没办法,只能把那些见人就啃的楚国人全杀了。”
纪行奇道,“难不成那九成的人是飞升了?”
马志平道,“野史上是这么写的,正史上也只是一笔带过,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只能进地宫看看了。”
纪行道,“你看的哪本野史?什么年代写的?”
马志平道,“你刚刚不是说国师了吗?国师他太师祖的太师祖吧,反正有好几百年了。这本史写得极有意思,虽然大部分是吹嘘他们古一脉有多神异,但是有些东西的确写得像那么回事。里边就写他太师祖的太师祖的太师祖,就是帮楚王飞升的那个神仙,说是传下来一本无上经法,叫大乘诀。”
纪行一听这个名字,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烂大街的武功秘籍吗?”
但是马志平没笑,“在这本经法没有现世之前,它可没有烂大街。正是因为这本传说中的经法太过厉害,竟然能勾动天地,长生不老,羽化飞升。往后的江湖骗子才见人就说自己有一本大乘诀。”
纪行道,“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是真有这么回事?”
马志平嗨了一声,摆摆手,“小高大人还信这个?”
纪行是真信,他当年有真灵境的修为,寿命逾千年。以他当年那个寿元的时间广度来看,所有神话故事都不过就是他身边一件实实在在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要是有灵石,也有灵药,用不了十年就能修道真元境。到那时候,他又与马志平口中的神仙有什么区别?
纪行笑道,“我想带一批官军,往这山上去看看。”
马志平摆摆手,“这可不行。这山上是个无底洞,没个七品的武功,上都上不去。或者你有摸金那一脉的手段也行,反正派兵上去是一点也行不通,会死很多人的。”
纪行道,“行,那马大人能否游说一番山匪,让他们趟趟雷,如何?”
马志平笑道,“高大人这是要我把脑袋往他们铡刀上送啊。这些山贼是怎么来的,就是盗墓贼留下来的,他们研究了多少代人,哪能不知道这座山能不能上。这么多年都没动静,本官再去一劝,不是劝他们上黄泉路吗?”
纪行笑道,“马大人也说了,他们祖上就是盗墓的,只要咱们探上一探山顶到底有什么情况,回去再添油加醋描述一番。这些土夫子的徒子徒孙,岂会不动心?”
马志平听了后,觉得纪行真是个诡辩的鬼才,不过他要承认纪行说的的确有道理,“那高大人以为怎么去探?你的人还是我的人?”
纪行道,“不知能不能借一借马大人的近侍一用,我与他一同上山。”
马志平的安全感全是从武状元身上来的,哪能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当初就算是盛龙在他旁边都没能把他保下来,要是武状元离了自己半步,说不定自己就要脑袋搬家。
纪行看出来他的顾虑,“马大人,自从那天的事过了,咱们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谁还会不清楚。我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要无匪无灾。那些山匪要窝在你这边,过他们无法无天的逍遥日子。而你要在这当你的土皇帝。都摆上了明面,就别这么多顾虑,我要是没马大人你,招安这个事可做不来啊!”
马志平深知要是和纪行成了结盟,那他可就与山匪那边彻底决裂了。现在纪行虽然气焰正盛,可归根结底,还是纪行这边实力最弱。他要站到纪行这边的话,搞不好会和这位楚州安抚使一起殉职。
马志平想了想,“人可以借你,但是不能是现在。”
纪行笑道,“我懂,那就等马大人回府之后,大人再派武状元过来?”
马志平笑道,“今天雨这么大,就换个时间,如何?”
纪行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稍后大人一回府,您身边这位高手就得跟我走。”
马志平嘶了一口凉气,但是他现在拧不过纪行,只能答应,“那就等本官回府。”
随后纪行随便问了问,这俩楚州名义上最大的两位大人物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到了下午,纪行果然带着武状元回到此地。纪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武状元,“你叫什么?”
武状元道,“关春。”
纪行道,“犯了什么事?”
关春道,“杀人。”
纪行一点也不在乎他杀人这个事,但还是问道,“杀的什么人,几个?”
关春道,“一家五口,屠户。”
纪行发现这山果然不好爬得很,要不是他轻功好,反应快,几次都差点落下去。后边的关春就好过许多,他跟在纪行身后,纪行踩过的地方,证明都可以踩,所以要轻松不少。
俩人要是从天上鸟瞰的话,会发现他们费尽了气力,也不过就是从山脚爬到了山腰上。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俩人已经浪费了半个时辰,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是等他俩又走过一刻钟之后,发现已经没法再往上走了。因为他们发现眼前已经走到了完全垂直的绝壁上。只要鸟才能飞上去。
纪行看了看这绝壁,心里大概想到了什么东西,“关大侠,你以为这里有墓吗?”
关春摇摇头,“不知道。”
纪行道,“这么大一块绝壁,还是石头的,说明咱们至少没走错地方。剩下的路就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上去了。”
说罢纪行拔出双刀,纵身一跃,一刀一刀扎进岩壁,如同猿猴一般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