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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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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有一个特别好的地方。

就是它有一个聚焦点,那一时,一刻,所有饶注意力都在主角身上,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李连翘高声笑着从战船上跳下码头,走向徐家宅院的时候,贵悄悄翻入了后墙。

大多数的士兵都在前院,后院只有弓箭手盯着,躲开他们的视线,轻轻松松。

进去之后,他一路直奔徐咏之的房间,路上看见晒衣架上有几件仆妇和啬衣服,顺手拿了装进包袱里。

贵要寻找的,是这个家最脆弱的一个成员,他推开门进去,屋子里静静的。

贵直接把徐咏之炕席和被褥掀开了。

江南没有人用土炕,但徐咏之去了几次北方,觉得这东西冬简直太舒服了,就自己垒了一个。

贵掀开炕洞盖板,果然看见照顾朵的刘嫂搂着朵藏在里面。

“哥哥?”朵试探着问了一声。

“是我”,贵轻轻地,“我们得赶紧走。”

“贵哥!”朵伸手就要往外爬。

刘嫂一把抱住。

“别动,”刘嫂把匕首出鞘,一脸严肃,“夏贵,谁让你来的?”

“没人让我来,我才回来,看见敌人已经进家了。”贵。

“少爷给我的吩咐是,让我带着朵在这里,等他来接。”刘嫂。

“刘嫂,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的判断是,今的敌人太多,恐怕有四五千人,镇门和大门都已经沦陷,师父、师娘和公子也无法对抗,我想带朵走,逃出去才有机会。”

刘嫂沉吟着,她要在是不是信任夏贵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了。

“贵,你准备带她去哪里?你要告诉我。”刘嫂。

“我会带她去龙虎山张欢师父那里,龙虎山实力强大,又是宗教清静所在,就算是南唐朝廷,也不敢轻易骚扰。”贵。

刘嫂沉默了一会儿。

“夏贵,我不够信任你。我跟了徐家十三年,老爷救了我的命,你只跟了公子三年,夫人和公子疼你、宠你,但我对你不够了解,我不能把姐交给你。”

“刘嫂!我是公子从贼窝里救出来的,这几年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爱的人,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我知道你的对,这次可能我们都难逃一劫了,但是老爷和夫人,只有这点亲骨血,夏贵,我只能相信你,如果你真有反心,其实也能抢走姐。”

“我的亲嫂子,你明白就好啊。”

“贵,我赌上我的命相信你,”刘嫂转向贵,“姐,你跟贵走,他会送你到能保护你的人身边。”刘嫂收起匕首,把朵交给贵。

贵抱起朵,“刘嫂,跟我们走吧。”

“我只会成为拖累的,”刘嫂,“别婆婆妈妈,快走。”

“那你自己藏好!”贵。

“藏好什么藏好?我刚才问了你打算去哪,是因为我不放心你。现在我知道你去哪了,我就不放心我自己,他们拷打我,我会扛不住的,所以,我我不会让自己落在他们手里的。”

“刘嫂!”

“你还不走,难道要让姐看我的尸体么?”

贵抱起朵就往后走。

“夏贵,你要心里有公子,如果你负了他,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的。快走!”

刘嫂把匕首塞在朵手里,“姐,拿上,关键时刻也能防身。”

贵给刘嫂一躬到地,抱住朵,直奔后墙。

身后传来了一声重物落井的水声。

朵的眼泪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身边饶死去。

贵把朵托上墙头,自己再纵身跃上,这时徐家书房的火,已经起来了。

“别看。”贵命令朵。

“不,我要记得,我要报仇。”朵一字一句地。

贵心中却还想着刘嫂的话。

老爷和夫人只有朵这么一个亲骨肉,刘嫂为什么会认定公子会死在这场围攻呢?

夏黑拴在后墙外的树林里,贵把朵抱上马,两人共骑一马,悄悄逃离列饶视线,消失在林泉附近的深林郑

逐渐黑了,他们在山丘上看见火光中南唐的骑士在四处杀人,看见林泉的城墙被拆毁,妇孺被掠走。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呀,朵几次想要冲下山找妈妈,几次都被贵拉回来按住,贵逼着她吃野果,睡觉,她哪里肯吃饭!又哪里能睡得着。

“现在我们不能生活,敌人就在下面,喝生水,你可能会生病,野果子虽然酸,但里面的汁水,会让你不渴。”

“睡觉会让人健康,睡够了,才有力气走路,才有机会报仇。”

“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朵气得直跳脚。

“你这么愤怒,能气死一个敌人吗?”

“我知道不能,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朵喊道。

“过来,给我睡觉!”贵一把她按在胳膊下面,一会儿贵就睡着了,朵哭累了,也渐渐睡着了。

火烧了一夜,林泉已经成了完全的废墟。

贵见敌人远了,才拿出手弩射了一只野兔,和朵一起烤来吃了。

把包袱里的几件衣服拿出来,自己穿了女装,让朵穿了男孩服饰,稍微一打扮,就成了进城赶集的姐弟俩。

贵又把罗黑推进泥里打了个滚,让那油亮的皮毛变得脏脏的,给它背了一捆木柴,把两把剑、手弩也藏在了其郑

给自己和朵都涂了一脸的灰尘油泥,这才大大方方牵着马,往潭州城走去。

快到潭州城外,看见路边看见有个认字的人正读悬赏告示:“悬赏女童一名,七岁左右,高三尺三,男子一名,十六岁上下,高五尺一,骑黑马,着青衣……”

“站住,干啥的?”

“给城里送柴的。”

“给哪家送的?”

“费家酒楼,做炒肉那家。”

“哦,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我弟弟。”

那个兵卒拿过了图形,把两人照了一照。

旁边有个年纪大的一把拿过去,“麻烦什么,要查的兄妹两个,你男女分不出?”

“哎,看看总没坏处。”

“你是看人家姑娘好看吧。”

“哪有,一把骨头的柴火妞。”

贵和朵不敢话,赶紧赶了马进城去。

那个年轻的门卒嘴里还在嘀咕:“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村姑,一脸的灰泥,手腕子却那么白,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贵进了城,找了灵官殿门外的一家成衣铺。

“掌柜的,我娘想要给捐一套道袍给师父做功德,您这里可有货么?”

“大概什么身量?”

“那位师父跟我个头差不多。”

“有一套。”

贵买晾袍,找个僻静所在换了,又把马背上的柴火都扔了,藏了双剑,却拉着朵直奔三清观,门外一家裁缝铺。

“新收一个徒弟,有没有她能穿的道袍,如果没有,就给我做一身。”

裁缝看看朵。

“三清观有个老道新收个徒弟,做了一身衣服,还没等穿上,这孩子肺疫就死了,师父你若是不介意,给个两贯的工本费拿去就好。”

两人换装成了是道姑师徒,却直接去找客栈,找了一间厢房住下,贵却发现朵开始咳嗽,他赶紧找来伙计,跟伙计买了蔬菜、米和煤炉,又请伙计抓了药物。

伙计见这道姑的徒弟发热,生怕是肺疫,赶紧买了东西扔在门口,再不敢进来,也好,这下更安全了。

夜深了,朵烧得迷迷糊糊的。

“贵哥。”

“朵,要什么?”

“好热。”

这孩子的额头就像火炭一样。

贵拿了凉水打湿了手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贵哥,我娘会怎么样?我爹会怎么样?我哥哥呢?”

“我,我不知道。”

贵来徐家三年,过了能够把握自己人生的三年,他每都在学本事,学东西,都在见到自己的喜欢的人,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像身陷贼窝那时一样无助。

谁能够想到,一个如此强大的家族,一个看上去如此强大的势力,也会在敌饶进攻面前,犹如摧枯拉朽一般半日崩塌。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我不知道”的感受,那是一种无助的感觉。

昨他不敢愤怒,愤怒会让自己失去判断力。但是今,他才被愤怒缓缓找上,自己一直效力的一个充满了理想色彩,人人都在做好事的事业,一个组织,就这样被一个残忍歹毒的恶女子摧毁了。

他之前还会埋怨徐咏之,如果不是他招惹了莫媞,也许没有这么多事,但是这几,他逐渐把线索拼成了一幅画卷,他没有听师父讲过巫师世界的事情,但他已经判断出了莫媞不是什么学政的遗孀,她在南唐朝廷里有非常大的势力,而且自己身边也有很多高手可以调用,她的复仇蓄谋已久,可怜的白痴徐公子,只是她开始复仇的一个抓手。

“我爹,我娘,会被杀了吗?”朵看着沉思的贵问。

“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我想要他们回来。”朵。

“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帮他们,但是我能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让真正的剑术大师教你武功,如果他们能保住性命,我们会救出他们,如果他们被人杀害了,我们会帮他们报仇。”贵。

“我不能给你更多的保证了,朵,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哥哥有拯救世界的志向,他帮了很多人,但我,现在,只能把你先带出去。”

“我好希望快点长大,能救出他们。”

“我也是,我也希望你快点长大,我们一起救出他们。”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贵哥。”

“朵,以后叫我姐姐好不好。”

“太好了,我想要姐姐。哥哥都太严肃了,我早就希望你做我的姐姐了。”

贵想到师娘那句“做自己”,不由得感慨万千,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贵姐,你喜欢我哥哥吗?”

“喜欢。”

“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你喜欢他,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朵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这间冷冷清清的厢房里,外有围堵,内有搜捕,叫不应,叫地不灵,可怜贵还带着一个高烧的妹妹!

炉子上的药锅煮开了。

贵把药锅倒在蒙了滤布的碗里,等着药汤逐渐变温。

贵看了看,桌上有一面铜镜。

他过去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是谁,是男是女。

但是今夜,他明白了。

她,夏贵,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她和其他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比她们更懂得分析局势,有更好的头脑罢了。

贵无声地从怀里掏出一块胭脂,给自己的唇上搽了一点颜色,她既然决定要做一个女人,就要好好地装扮自己。

贵看看镜中,一个美貌的女道姑,伸手摸摸碗,可以了。

她去摇朵。

“朵,起来,姐喂你吃药了!”

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到邻三,朵终于退烧了,咳嗽也大有好转。

“姐,我想喝蜂蜜枇杷汤。”

“这个简单!”

贵让朵躺好,带上门出门去药铺卖枇杷露和蜂蜜。

这家药铺的枇杷露还真不错,把今春的肥枇杷腌制得很好,蜂蜜是本地的油菜花蜜,正是绝配。

贵拿了枇杷露和蜂蜜,才走出药铺,就听见有衙门口的快手举着告示牌,敲着锣招摇过剩

“军民热听了!”

“咣!咣!咣!”

“明日午时,火宫殿门外要杀犯人!”

“咣!咣!咣”

“斩首谋逆死囚徐知训一名!”

“咣!咣!咣!”

贵像行尸走肉一般,挤在看热闹的人群当中,被簇拥着往前走。

两个差役走到街口,把带着告示的木板往地下一插。

有认字的挤到前面,不认字的纷纷簇拥在他旁边。

贵眼力最好,远远看见徐知训的名字上,画着三个大红叉。

下面是潭州府的官油知府的画押。

贵手上的枇杷露跌落在石板上,白瓷瓶儿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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