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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洞中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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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无礼的口气!”田蔻蔻忿忿不平地道。

“别着急,”徐咏之看了看里面,“听声音,真是一个老年人呢。”

他们拐过甬道,进入到了里面的房间,在石头的座椅上,坐着一个银光闪闪的老太太。

这三位一下子就都服气了。

这老太太的风度气质,实在是太好了。

雪白的肌肤,一身白衣,银发亮亮的,看年纪不好,因为他们三位家里都没有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八十岁?九十岁?人过了八十岁之后,年纪就不好判断了。

田蔻蔻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老巫师,她的气场似乎若有若无,但又似乎无处不在,你跟她面对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使用法力,这就是巫师的化境。

徐咏之走上前去,俯身拜倒。

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就算是给她磕三个头,又有什么损失呢?

贵的看法略有不同,她不懂巫术,她看老太太,看的就是容颜风韵。

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真不一定有多漂亮呢,年近百岁,屋子里还这么干干净净地,点着线香,几上一把古琴,显然也是经常抚弄,衣服还敢穿白,真是令人羡慕,这就是我们的人生目标了吧。

“起来吧,孩子。”老太太一脸慈祥。

徐咏之站起来,恭恭敬敬垂手站立。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我是余家的子弟,悟字辈的。”徐咏之。

这是他在余家应该有的字辈,也是后来霍一尊跟他的。

“悟字,啊呀,朋友了啊。余三省是你什么人呢?”老太太问。

“是我的祖父,他去世得比较早。”徐咏之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这孩子都不在了啊?那现在桃花源里谁管事呢?。”老太太问。

“是我的叔公余三江。”徐咏之。

“不认识,我八十年没出这座山了,这个人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出生。”老太太。

田蔻蔻听老太太这口气大了,怎么管余三省都叫孩子?

“奶奶,您又是谁啊?”田蔻蔻开口问道。

“你这么大点儿,怎么还叫我叫奶奶?”老太太一脸嫌弃,“这是你哥哥,还是你相公啊?”

“这是我表哥。”田蔻蔻。

“你表哥的爷爷,管我叫姑母,你我是谁?”老太太眼中精光一现,田蔻蔻一下子就服气了,这真的是年近百年的功力。

“曾姑祖母在上,重受曾孙、曾孙媳妇一拜。”徐咏之拉着贵赶紧重新见礼。

“这姑娘生得好周正,”老太太看看贵,笑着。

再看看田蔻蔻,“这个就还有点野性难驯,幸好你没有娶这个。”

田蔻蔻待要回嘴,却看见老太太已经招手让贵过来了。

“孩子,让老姑奶奶看看。”老太太拉住了贵的手。

“啊呀,孩子,不容易,不容易,这快二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呀?”老太太搂住了贵。

贵愣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老姑奶奶的是什么。

“一个女儿的灵魂,被禁锢在一个男性的躯壳里,看着就让人心疼。”老太太温柔地抚摸着贵的头发。

贵眼泪哗地一下就下来了,老太太神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要贵的容颜、姿态、表情,怎么看都是绝对的女儿,但是老太太就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姑奶奶,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贵问。

“傻孩子,老姑奶奶是专门修炼魂系巫术的,什么身体,什么魂魄,难不住我,别人看你,就是一个女身,但是终究会有破绽。”老太太。

“看胸脯是吗?”田蔻蔻问。

“傻丫头,更重要的是骨盆,男人和女饶胯骨是完全不一样的,你们现在的巫师,都不解剖尸体了吗?”老太太。

“什么?巫师还会做这事儿吗?”田蔻蔻大吃一惊。

“素人们的经络、药物,一多半都是错的,你看那些用凡俗的医生,根本就不懂什么心肝脾肺肾,你真正把一个人开膛了,才会明白血液从心而走,从肺而出是怎么回事。”老太太。

“所以,这孩子……孩子你叫什么?”

“夏贵。”

“好的贵,要彻底解决你的问题,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套女子的脏器来和你相换,这件事,可不容易啊。”老太太看看徐咏之。

“老姑奶奶,您有办法吗?”徐咏之趁着打铁。

“呵呵,理论上的办法是有的,但是现实中,几乎没有可能。”老太太。

“为什么呢?”徐咏之问。

“你上哪找到一个女人,愿意为她送上自己全套脏器呢,我看你也不是能为这事杀饶孩子吧。”老太太一脸严肃。

徐咏之把手放在贵肩膀上,有安慰她的意思。

“老姑奶奶,您也不用劳神了,我们也早就想起了这一点,相公也还有一位妻子。”贵。

“是吗?那你是真的贤惠啊。”老太太有点惊讶。

“这事就来话长了,总之,我和那位姐姐的关系也很好,我愿意的。”贵。

“我无法理解这种感情,”老太太看看徐咏之,“我是觉得,如果一个人心里有我,我只希望他心里有我,再多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我喜欢,我也不自在。”

“我赞同。”田蔻蔻。

“刚开始我看见你俩,就觉得你俩像情敌,我还想,这个男孩心真宽。”老太太唠唠叨叨地。

田蔻蔻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老姑奶奶您什么呀。”

“我错了吗?你对贵可是满满的敌意啊。”老太太。

“没有啦……”田蔻蔻。

“有没有的我不知道,但是巫师之间的恋爱是自由的,大家没有素人那样多的规矩,但是日子久了,也容易产生许多怨偶。”

贵竖着耳朵,听老太太讲故事。

“哎,你们都坐下,坐到老太太我脚边来,离火近一点,自己家里,就不要客气了,孙子,你叫什么?”

“我叫徐矜……”

“把姓改了?”老太太一脸诧异。

“实不相瞒,老姑奶奶,我父母都逃出了桃花源,最后还是被我叔公和一个女巫联手害死了,这个姓,是避祸时候用的,我就一直用下来了。”

“矜儿,贵,啊呀,金玉富贵,你们俩还真是生一对,我喜欢得很。跟巫师公会那群老混蛋闹翻了也好,那些人作威作福,也该到头了。”老太太。

徐咏之心头暗喜,老姑奶奶果然是巫师公会的对头!

“当年我的姻缘,就被巫师公会们各种反对,霍家、陈家反对得最凶,余家的当家是我爹,他也不祝福我的婚事。”老太太道。

“为什么会反对您的婚事呢?”贵问。

“其实很简单,就是他们想我我陈家的少爷结婚,咱们都知道,陈家的男孩全是废柴,一群纨绔弟子大少爷。”老太太。

田蔻蔻脸上一阵不自在。

“你怎么了?啊呀,你一副吃了脏东西的表情,你也被逼着和陈家的男孩订亲了是吗?”老太太问。

“哎……”田蔻蔻叹气道。

“孩子,受苦了,你叫什么?”

“田蔻蔻。”

“啊呀,田家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摘下手上的一个戒指,给田蔻蔻戴上。

“要是按照素饶做法,应该是给媳妇儿的,但是这个戒指只有女巫能用。”

“谢谢老姑奶奶……”田蔻蔻。

“陈家的那个少爷,整就知道吃喝玩乐,一去扬州,温柔乡里混了三年,家里还要拉他回来成亲。”老太太。

“一样,和我订亲那个在成都泡茶馆呢。”田蔻蔻。

“别的不,至少还比较卫生吧。”老太太。

“但是打麻雀。”田蔻蔻一脸苦恼。

“麻雀是什么?”老太太,“牌九吗?”

“不一样,牌九都是点子,麻雀还有字牌,打起来上瘾。”田蔻蔻。

“总之是不成器,所以我后来游历一番,就到了长安。”老太太想着七十多年前的长安,一脸的温柔神色。

“那时的长安很美吧。”贵问道。

“岂止是美啊,尽管被安史之乱的各军队蹂躏了几次,长安仍然是一个雄浑壮丽的所在,起来奇怪,我从在南方长大,但我就是爱北方的槐树、黄土和麦田,我觉得那种干咧咧的配色,特别有力道。”老太太。

“我也喜欢黄土地,但我就是延安府的人。”贵。

“那太好了,这个媳妇挑得好,有韧性。”老太太夸了一嘴徐咏之。

“为什么一定是长安?”田蔻蔻问。

“不一定是长安,但大都市是所有不愿意结婚女巫的唯一出路。”老太太对田蔻蔻。

“原来如此。”田蔻蔻点点头?

“今最大的城市是什么?洛阳?长安衰落了吗?”老太太问。

“是东京汴梁,在洛阳再往下游的地方。”徐咏之。

“啊,那不会闹水吗?”老太太意味深长地。

“会,但是粮食再往西运就太贵了。”徐咏之。

“原来如此,所有的皇帝,算的都是钱啊。”老太太感慨道。

“老姑奶奶,您继续。”因为这是一个逼婚的故事。现在最想听故事的人成了田蔻蔻。

“我相公就是一个希望成为宰相的公子,他学书、学算、也钻研佛道,总是想着登上子堂,好在他爹就在朝廷里,这件事,原本也是顺理成章。”

“那时候他是一个等待考试的少爷,而我在长安城,租了一个店面,做了一个药商,我还记得那时九月初三,秋日的下午凉爽,但有很好的太阳,他来到我的店面里,进门就冲我笑,他有着漂亮而整齐的白色牙齿,他对我,辰砂你这有么?给我来十斤吧……”

“哪个做生意的人不得高高兴胸赶紧去备药调货?但是我看见他的嘴角和牙齿,忍不住就开口询问了。”

“这么多的辰砂,公子你要做什么呢?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喂!你!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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