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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眼前的烟雾散去,她死死盯着面前不知所措一脸懵逼的郭少丞。
依旧是那么浮夸的一身金甲,今天,水?非要扒了他这一身嘚瑟的装扮,让金蟒家族帮她打造出一套纯金首饰不可!
郭少丞手中还提溜着一只已经化出原形的一只鱼精。他站直了身子,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已经连刺他数剑的红衣女子,清了清嗓子。
方才远处他看这里妖气冲天,又想到这里是天界圣泉的发源地,可是他怎么就忘了,这也是火蟒的地界?
他想着反正都是下界一趟,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大妖怪在此兴风作浪,一锅端了不是省事。
可见到的,不是在原来世界只出现在新闻网页时尚杂志上的水家大小姐水?吗?自从那日她被曦光那条金色长虫带走了之后,两个人还没见过呢!只是这无冤无仇的,不,若是说有什么冤仇,也不过是她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在他的神帐里出了丑,这也不至于上来就刀剑相向以命相搏吧?
斗了几句嘴,就坐下了生死之仇?这芝麻绿豆大的屁事儿又要豁出性命的报复吗?这大家闺秀也未免心眼太小了点吧?
“沽泽上神?”妖群里一名青色长发的男子看着被金光笼罩手中还提溜着一条鲤鱼的郭少丞微微眯起眼睛,忍不住喃喃道。
四周的妖精闻听此言,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不知道这天上的沽泽上神最为飞扬跋扈,每天带着自己的天兵天将四处降妖除魔。这样也就罢了,据说这位上神的风流韵事也是多之又多,是天界万千仙女的偶像。这位上神也向来是来者不拒,那外头的私生子更是数之不尽。能组成一个天兵营都不为过!
只是不知道这沽泽上神是怎么想的,今日要来触熳姬的霉头,两方动起手来,还不得山崩地裂,惨绝妖寰?
“你想钓鱼执法,也要挑挑地方。”水?早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宝剑。一道岩浆一般的红光贯穿了整个剑身,散发出阵阵热浪。“看你这一身装扮也是个人民币玩家,今天,我就扒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家伙的皮!”
那阴泉的泉水她只喝了一半,身体上的变化她一清二楚,可是就因为一清二楚,她才恨不得杀了面前的不速之客。
之前烛姬婆婆说过,这阴阳泉只能饮一次。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她喝下阴泉所有的水,也改变不了自己这幅半男不女的身子!
她变化的,只有肚脐以上的特征,而下面,却还是个男人的身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辱我真身……今日还打破我的阴泉盏……你这个loser,是仇富吗?!?!”水?大喝一声,双眸的血红色似要喷出火来,吞噬面前的人。
水?手腕用力,再次向着郭少丞一剑劈下去,郭少丞把手中的鲤鱼一抛,一把通体洁白如寒冰的剑出现在手中,他来不及多想,只能一个招架,才保住了自己左边胳膊。
“我打坏你什么陪给你就是了,至于……”郭少丞不知面前的女人怎么跟发了疯一样,招招想要夺取自己的性命,剑剑奔着自己的要害。丝毫不看在两个是从一个地方穿越而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你打碎了老娘的阴泉盏!如此耻辱,如何不杀!”水?似乎已经因为愤怒丧失了理智,她手中的宝剑已经燃起一层烈火,一剑挥出,火花四溢,那火花沾到郭少丞身上的铠甲,立时之间烫出一个大洞。
郭少丞竟然一时之间招架不住,一闪身,向着天空而去。
水?也是腾空而起,一瞬间便追了出去。
众妖早就看傻了眼,按理说,妖王杀了上神,天庭绝不会作罢。天将闯入蟒族的阴阳宴,也是禁忌。
这两个人无论谁杀了谁,遭殃的,必定是他们这些吃瓜群众。真是劫数啊……
阿燎虽然担心水?的安危,却看见了那条被郭少丞抛出的鲤鱼,鲤鱼有气无力的拍打着自己的尾巴,那一张鱼嘴一开一合,似乎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他赶忙从地上拾起那条差点成为别的妖精脚下亡魂的鲤鱼,一路小跑到了小溪边,把鲤鱼放入了水中。
鱼儿落水,溅起水花无数。
“快走吧!别让那个什么狗屁上神再捉住了!”他对着鲤鱼大喊一句,擦了擦鲤鱼溅在自己身上的溪水,又转身回了会场。
妖王去追杀那不速之客沽泽上神,一群有头有脸的妖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默默无语。
可天空忽然传来的一声爆裂又让所有妖精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翻滚的乌云之中,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交相辉映,时常相互碰撞产生惊天动地的巨响。忽然,云层之中冲出一条红色巨蟒,对着那白光扑杀而去,白光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化成与巨蟒身量相同的水柱。二者互相吞噬互相抵消,竟是引来道道闪电。
本该是太阳初升的时辰,却因为妖王与上神的斗法使得礡凌山的山空乌云密布,太阳透不进一丝一毫的光芒。那层层的黑云就像是这天下最为坚固的结界,把礡凌山与外界切割开来。
整片大地漆黑如夜。
天上毫无预兆的降下雨来,抬着头看热闹的众妖来不及躲闪,都被这雨水迷了眼睛。妖们一个个急忙低下头,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
忽然,众妖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一阵烟雾席卷而来。众妖只能看见,那烟雾之中似有一个女子影影绰绰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一把燃着烈火的宝剑。
“今日之事,在场的若有谁敢多嘴多舌,我定要踏平他的洞府……”水?幽怨的声音自那烟雾之中传来,她的声音阴狠毒辣,似乎是带着无形的剧毒,透过皮肤浸透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身子骨。“从今日起,我熳姬,与沽泽上神,水火不容!”
言罢,那烟雾中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翻滚不断的一股烟尘。
“这就完了?”一直仰着脸看天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木蟒族大君木枉嘴角抽动,摆正了自己的脖子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钏君“打完了?雷声大雨点小?”
“高手过招,看的是意境,你没看那个沽泽已经落荒而逃了吗?我叔父,这个!”说着钏君对着枉君挤眉弄眼的晃了晃大拇指,一副自家亲戚了不起的样子。
枉君见钏君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忍不住轻蔑的“哼”了一句,这架打的,可真是狗尾续貂。一开始那熳姬的架势,就是不杀了沽泽妄为蟒蛇,现在好了,还没见血呢,两个当事人就走了。
丢人!太丢人了!奇耻大辱!!!!
回到揽月峰自己的寝宫,水?狠狠的撤下自己身上因为打斗已经破败不堪的华服,她看着镜中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就想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怎一个‘丢人现眼’能形容得了?
好歹之前,她还是一个男儿,就算变不回女人,她时间长了也是认命的。可是现在这幅像是拼接而成的身体,难道不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和侮辱吗?
上天垂怜,让她既有女人的容颜,也能体验男子的乐趣?
谢谢,她不需要,她只想岁月静好的做个美丽的蟒族女妖王,仅此而已!!
镜中的自己,身量并无变化,而脸,却是水?原本的那张脸。
她不是大众审美上的美女,没有一双勾魂摄魄的明眸。
可那一双丹凤眼,却是凝聚了这天下一切的凌厉,外眼角微微上扬,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带了几分凶狠。面若莹玉,雪落其间恍若无色。高挺的鼻梁微翘的鼻尖,一张桃花色的嘴唇,即使不沾染一分一毫的胭脂,也是绝佳的好颜色。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说的,便是水?这样的女子。
可现在,纵使有着这样的美貌,又有什么用?她总不能将自己拦腰斩断,留下上半截身子。
这一切,都是那个沽泽的错!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自那双如淬了寒冰一般的美目中噼里啪啦的滑落。她抬起自己的手,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可是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泪水依旧是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她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己万分狼狈的出现在圣光夺目的郭少丞面前。
原来,只要是见到郭少丞,她便要在人前出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跟郭少丞八字不合,还是火熳与沽泽属性相冲。
“杀一个天神,也不知道是什么罪。”她暗自咬了咬牙,双手不由自主的握起拳头。她觉得浑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因为过于怨恨而颤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巨大的波动,妖王失控的后果现在的她一清二楚,她不能再失了分寸。
有仇可以慢慢报,反正妖和神都成成千上百年的寿数,她与那个什么狗屁沽泽,来日方长!
“姑母!”阿燎的声音自水?的寝室外传来,伴随着那一声喊的还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水?知道,自己的心腹们一定是担心她的安危,处理完会场的烂摊子就急慌慌的赶了回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急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脸。
果真,六名女使,梵谷和燎喘着粗气,一股脑的都涌进了她的寝殿。
“走路这样慌忙,没规矩啊!”袖子后面,水?故意用嗔怪的声音道。
众妖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还不适应水?说话的声音。
“王上,您还好?”卿咽了一下口水,怯生生的问。
“姑母您……这是哭了?”阿燎听出了水?声音的异样,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问道。
水?知道自己瞒不住,长叹一声放下衣袖,满脸的陶醉神色。
“原本,为男儿的时候,我便觉得自己风流倜傥,可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谁知我变成女子,竟然也是这般的梳云掠月,清逸出尘。怎么能不叫人感动?”说罢,她还扭捏作态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皆是瞠目结舌,虽然水?的话说的不假,可是这样毫不遮掩大大方方说出自己优点的妖,他们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见到。虽说说出这话的人全然不虚,竟也是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恶心。
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雷劫,竟然真的性情大变,变得这样寡廉鲜耻。
唯有梵谷一个人知道真相,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没“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啦,你们一干人等都退下吧,阿燎留下。”水?大袖一挥,吩咐道。
女使们一个个行礼后退了出去,只有梵谷一人还留在原处。
他看着水?红肿如桃核的双眼,忽然升起一阵愧疚。水?被困在这幅躯体中,要替自家的主子继续那原本与她毫无相关的一生。对于一个异世界而来的凡人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沉重而匪夷所思。梵谷虽然不知道在水?的世界水?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一定要不火熳大君,妖族大王的身份要轻松得多。
“王上!”梵谷对着水?深深鞠了一躬,语气中竟然是夹杂着一丝哽咽“无论如何,请王上保重。”
“嗯好。”水?一脸狐疑的看着梵谷,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忽然语气沉重,还行了如此大礼。
“金蟒家族的镇君临走前送了一名姑娘来,说是恭贺您飞升妖王,成就女身的贺礼,还有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要让属下给您带到。”
水?思考了片刻,自己在铁铮谷冷铁道的时候和这个镇君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没什么交情。这次镜夫人没能来参加她的阴阳典礼,莫不是镜夫人有话说?
“镇君说,多谢王上为他妹妹除去了心腹大患,此恩此德,来日必将涌泉相报。”
原来,铓的哥哥,是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