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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经营南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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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运二年,南唐保大四年,公元946年十二月。

燕王府,李景遂回到府上,发现来了两个年轻人,正在和王妃详谈正欢。

“夫人,这二位是……”

“草民陈林、郭浩,拜见齐王殿下!”

二人躬身下拜,行的是士子礼,南唐王公贵族这么多,唯一值得结交的,也就只有这齐王李景遂了。

李景遂性纯厚恬澹,雅有士君子风,善属文赋诗,与朝士官属饮宴赋诗无虚日。

今天他刚引宴回来,正好遇到郭浩、陈林,外面还摆着不少礼物,李景遂大概猜到了一些。

“你们二人都是士子,若是求官,可找错地方了。”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郭浩上前一步,施礼道:“王爷误会我们了,我们兄弟此次来,并非是要求官的。”

“哦?不是求官?那为何带这些礼物?”

郭浩微微一笑,道:“年节将至,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和王爷交个朋友,如此总不能空手来吧。”

“交朋友?”

李景遂笑了,坐到了座位上,仔细打量着二人。

“你们家住哪里,来自何处?”

郭浩闻言道:“这位是陈林陈公子,家准州,而在下是北国人士,来自郑州。”

“一南一北,你们是怎么凑道一起的?”

陈林闻言有些紧张,不知怎么回答,郭浩拉了拉他,笑道:“自然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在下云游四海,偶遇陈公子,结果一见如故,结为兄弟。”

李景遂听到这句话,眼睛就是一亮,道:“好一句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看来二位果然是雅然君子,是本王多疑了,来人,赐座!”

李景遂说完,有下人拿来两个胡凳,二人拜谢后坐下,郭浩道:“齐王殿下,我二人这次前来,除了想拜见殿下外,还要进献一样宝物。”

“宝物?呈上来看看!”

郭浩闻言示意陈林,陈林从礼物中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递给侍女,拿到李景遂身前。

“这个,是茶叶?”

“王爷果然独具慧眼,这正是茶叶,只不过和之前的茶叶不同,引用的方法也不同。”

“哦?茶叶本王见的多了,难道还能喝出花来。”

“王爷,以往喝茶,都是以煎煮调和,但这样的茶太过浓郁,反而失去了茶的真谛。

盖因古人制茶造则必碾,碾则必磨,磨则必罗,则茶为飘尘飞粉矣。

于是和剂印作龙凤团,则见汤而茶神便浮,此用嫩而不用老也,我辈制茶,不暇罗磨,全具元体。此汤须纯熟,元神始发也。

探汤纯熟,便取起。先注少许壶中,祛荡冷气倾出,然后投茶。

茶多寡宜酌,不可过中失正,茶重则味苦香沉,水胜则色清气寡,两壶后,又用冷水荡涤,使壶凉洁,不则减茶香矣。

罐熟则茶神不健,壶清则水性常灵稍俟茶水冲用,然后分酾布饮,酾不宜早,饮不宜迟,早则茶神未发,迟则妙馥先消。”

郭浩说完,李景遂也明白了,郭浩这茶确实与众不同。

“依你所言,本王倒是想尝尝你的茶了。”

“即使如此,小子敢不从命,王爷刚喝完酒,正好喝茶提提神。”

“如此甚好,来人啊,备茶具。”

王爷发话,很快就有人把茶具送上来,郭浩先洗了手,然后平心静气,等水烧开。

“王爷,投茶有序,毋失其宜,先茶后汤日下投,汤半下茶,复以汤满。

日中投,先汤后茶。日上投。春秋中投。夏上投。冬下投。

饮茶以客少为贵,客众则喧,喧则雅趣乏矣,独啜日神,二客日胜,三四日趣,五六日泛,七八日施。

香茶有真香,有兰香,有清香,有纯香。

表里如一纯香,不生不熟日清香,火候均停日兰香,雨前神具日真香,更有含香、漏香、浮香、问香、此皆不正之气。”

郭浩一边说着,一边给齐王演示,最后倒出两杯茶,示意侍女端过去。

“茶以青翠为胜,涛以蓝白为佳,黄黑红昏,俱不入品,雪涛为上,翠涛为中,黄涛为下,新泉活火,煮茗玄工,玉茗冰涛,当杯绝枝。

味以甘润为上,苦涩为下,茶自有真香,有真色,有真味,一经点染,便失其真,如水中着咸,茶中着料,碗中着果,皆失真也。

王爷请尝尝看。”

说完郭浩闭上了嘴巴,看着齐王喝茶,成与不成就看这一口,他和陈林都有些紧张。

李景遂端过茶,先是闻了闻,然后细细品来,好像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倒是一旁的王妃有了反应。

“王爷,此法喝茶,气味馨香,苦后回甘,着实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哦?本王怎么没喝出来?”

“呵呵,郭公子刚才不是说了么,饮茶以客少为贵,客众则喧,喧则雅趣乏矣,王爷宿醉,心不在焉,怎解这茶中真味?”

听着夫妻二人对话,俩人心都提起来,齐王确实有点喝多了,之前路上没觉得什么,坐下后有点犯困,自然也就喝不出来。

“爱妃说的是,倒是本王的不是了,今日本王确实有些乏了,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郭浩听出了齐王的意思,于是和陈林离开了王府,王妃命人送二人,倒也很客气。

出了王府,陈林心里还有些忐忑,问道:“郭兄,你说这齐王殿下,到底喜不喜欢咱们的茶啊。”

“这个不好说,茶确实是好茶,但是不会喝的人大有人在,我今天和他说的很明白,如果他确实不会喝,咱们只能试试其他人了。”

陈林闻言点头,心里想着还能去拜访谁,南唐文武百官不少,可合适的人真没有几个。

俩人回到住处,秋南发出了“啊”的声音,郭浩笑着对他点头,陈林看着郭浩的房子皱眉。

“郭兄,咱又不是没钱,你何必住在这里,实在不行茶馆后也有几间房,怎么也比这茅屋强。”

郭浩闻言不以为然,道:“茅屋怎么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住在这里,才能显示出我的淡泊,往后咱们的生意越大,就越要低调。”

陈林无语白了郭浩一眼,不知道谁当初和他抢上房来着,这才过去多久,转眼就忘了。

看着互动(秀恩爱)的二人,陈林觉得他不适合呆在这里,吃了晚饭就回客栈去了,郭浩也没拦着,这里确实没他住的地方。

第二天,李景遂想起昨晚的事,回想起郭浩说的话,又让人泡了壶茶,这次他倒是喝出点味道。

“还别说,茶这么喝,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那当然,昨晚你喝醉了,喝什么都是酒味,我看那二位公子也是雅致之人,你这么做恐怕让人失望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本王素爱结交文人雅士,想必他们也是听了这个才来的。”

王妃听了点头,她收了二人的重礼,自然要说些好话,而且事关齐王的名声,至于茶怎么喝,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王爷,我这里有份请帖,是那二位公子送来的,说是开了个什么茶馆,希望王爷赏脸呢。”

“茶馆?弄了半天他们是个商人!”

“可我看那郭公子不像,他倒是有几分才气。”

“这个倒是,如此我就给他个面子,开业的时候去看看吧!”

郭浩不知道,最终还是钱财起了作用,王妃的耳边风一吹,齐王李景遂答应了出面。

而搞定了李景遂,就等于搞定了一半南唐的文人,其他的请帖也有了回复,有喜欢泡茶的,也有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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