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一站，天后

圣诞节之前，诚哥和洛俊颜才把做好的新片立项策划书递到army姐面前。

army姐逐页翻看着制作精美，夹杂大量插画的策划书。她不时的停在某一页上细细琢磨，这种新鲜、简洁的形式还真没见过。

她合上策划书之后，说道：“两位辛苦了。一份计划书都做得这么精致，二位严谨的工作态度让我十分钦佩。”

诚哥微笑着说道：“有了董事长的鼓励，我们就是再辛苦也值得。”

army姐点点头，说道：“这部《下一站，天后》整体的策划，我非常满意，不过有两点需要斟酌一下。第一，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说服邓丽君小姐出演这部片子？自从她成名以后，基本可以说是银幕绝缘体。第二，按照你们的预算，这部片子的整体预算高达450万港币，邓丽君小姐的片酬就要200万，请问哪位投资人会为一部爱情片投资超过80万？又有哪一位投资人愿意为电影女明星支付超过30万的片酬？”

army姐抬手止住想要解释的诚哥，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邓丽君小姐在全球华人社会中的巨大影响力。但是，邓丽君小姐毕竟是当红的歌星而不是影星，甚至可以说，她在电影圈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投资人无法有效的评估她对票房的贡献值。并且阿俊不是成龙，投资人会对男主角的票房号召力非常没有信心。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下一站，天后》很有可能在我们与投资人初次接洽之后，项目就夭折掉了。”

洛俊颜胳膊倚在办公桌上，靠近了一些，说道：“army姐，其实我对自己都没信心，但我还是要恳求你的支持。理由只有一个，太多人希望看到邓丽君来一充轰烈烈的爱情了，这部片子会因她而兴。”

army姐靠在椅背上，拉开与他距离，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支持？”

洛俊颜说道：“让我去跟邓丽君见一面，她目前正在马来西亚举办慈善演唱会。另外，需要army姐帮忙联络一位前辈，她曾是邵氏的影星，与邓丽君的关系很好。”

army姐考虑了一下，说道：“我可以联系莉莉姐，她应该会帮忙介绍你跟邓丽君小姐认识。不过，你如果碰巧说服了邓丽君小姐，然后却又拿不到投资，那怎么办？”

诚哥插嘴说道：“army，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向银行借贷？”

army姐很直接的高声说道：“我不同意。”

三个人瞬间都沉默下去，场面立时冰封。

army姐轻咳了一声，打破僵局，说道：“对不起。诚哥，你们去准备吧。见到邓丽君小姐之后，必须实话实话，她如果无法采信你们的说法，就不要强求。”

两人纷纷点头答应下来。

诚哥和洛俊颜是迎着元旦的钟声到达马来西亚的。两人按照约定入住香格里拉大酒店，直到中午才见到邓丽君的母亲兼经纪人赵素桂女士。

赵素桂认真的看过了《下一站，天后》的策划书，说道：“两位先生，抱歉让你们从香江专程跑过来。这个册子制作的非常精美，我很喜欢册子里面手绘的插画，就像你们说的，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邓丽君。还有洛先生特别为丽君写的《漫步人生路》，说实话，我很感动。”

她将策划书放在餐桌上，接着说道：“但是，还是非常抱歉。丽君暂时没有演戏的打算，她只想专注于音乐的舞台，对于表演确实没有任何的兴趣和天赋，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诚哥在桌下轻轻的碰了碰洛俊颜的腿。对付陌生的中年阿姨还是洛俊颜更占优势，起码让对方的戒备心理会弱很多。

洛俊颜一直低着头，双肩开始微微的颤动，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餐桌上。他起身捂着嘴，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诚哥和赵阿姨都一脸懵逼的注视着踉踉跄跄奔向洗手间的洛俊颜，赵阿姨小声的问道：“洛先生他这是？”

诚哥微笑了一下，说道：“您不用担心。小洛他这个人内心情感太丰富，可能是您刚刚的哪句话让他感动了。请喝茶。”

过了一会儿，洛俊颜才回到座位，双眼红红的。赵阿姨看到他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心生愧疚，柔声问道：“洛先生，你没事吧？”

洛俊颜声音带点嘶哑，说道：“我称呼您姨母不知道合不合礼数？”

赵阿姨说道：“叫姨母好，听着亲切，你比丽君小，叫姨母正合适。”

洛俊颜说道：“姨母，我见您翻看册子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容，心里就在想，获得母亲的慈爱和守护的孩子得是多么幸福啊。我也想要我的母亲哪怕对着我笑一次，可是她早早就离我而去，甚至她的样子在我的记忆里都已经模糊。我心里突然就感觉酸酸的，抑制不住的想要哭出来。姨母，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赵阿姨确实心疼了，毕竟是养育过几个儿女的母亲，这种遗憾让她抱有深深的同情。

洛俊颜长出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说道：“姨母，我们这就准备返回香江了，祝您和丽君姐元旦快乐。另外，您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收下我为丽君姐写的这首《漫步人生路》，作为您热情接待我们的谢礼。”

洛俊颜说罢就站起身来，微微鞠躬，转身就要离开。诚哥表现的很急切，抬手要拉他，带着点愤懑的情绪，说道：“唉，你别走啊，我们回去怎么跟老板交代？你不想继续在艺术的道路攀登啦？”

赵阿姨两只手握在一起，搓着掌心，犹豫了一下，才喊道：“小洛，你先等等，丽君自己还没做决定呢。”

事情发展的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攻其不备是两人战略实施的计划之一，只不过是没跟诚哥提前打招呼，好在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战术动作。

晚间，在邓丽君的客房里，只有邓丽君和洛俊颜两人在场。

邓丽君穿着小背心，牛仔裤，赤脚踩着一双凉拖。她坐在椅子上极其投入的看着《下一站，天后》的策划书。

洛俊颜则安静得无影无形，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脚尖处。

邓丽君看过策划书之后，先是转头对着窗外发呆。过了好久，才转回视线，说道：“小俊，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脚尖看？”

洛俊颜抬起头，说道：“君姐，我要是看别处，你会感觉我心不在焉，顺带着连你都不能入静到阅读里。我要是看着你的其他部位，那又不礼貌，容易挨揍。只有盯着脚尖，你不会太反感，而且你一有动作我能马上反应过来。”

邓丽君哈哈的笑起来，她性格很活泼，私人交往时带着些泼辣。

邓丽君好奇的问道：“你被女孩揍过吗？”

洛俊颜昂首挺胸，说道：“你别看我长得有点娇滴滴，在我们那条街上也是小霸王来的，我不欺负女孩就不错了，哪个敢揍我？”随后声音矮了半截，嘀咕道：“当然，我老姐除外。”

邓丽君笑得前仰后合，说道：“我小时候也经常揍我弟弟，他还要哭着给我认错。”

洛俊颜腆着脸说道：“我不会，打死我都不会向她认错。不过我老姐下手真的不留情，每次打完，我屁股都是青的。”

邓丽君感觉好玩，笑着说道：“那我倒想跟你姐姐认识一下，交流交流打屁股的经验。”

洛俊颜平静下来，说道：“我老姐现在倒是不打我了。我扮女装演电影，我老爸气得不行，还是我老姐求的情。其实我知道，她对我好的不得了。我妈过世之后，她就一直把我当孩子照顾，剩一点好吃的也要留给我，虽然她只大我两岁而已。”

邓丽君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你姐姐真伟大。”

洛俊颜看着窗外，目光坚定，说道：“所以我要努力的赚钱。”

邓丽君看着策划书，说道：“小俊，我演过电影的，所以我知道我胜任不了演员这个职业。这部《下一站，天后》的剧本很有意思，但这个女主角完全不同于现实中的我，甚至这首主题曲也跟我唱的情歌不同，我更加觉得自己无法完成。也许很多歌迷会因为我去看这部电影，我演得差劲，就会让他们很失望，我不想辜负歌迷的信任。所以，”

洛俊颜蹲到她的跟前，两手耷拉到地毯上，就像一个街头闲着无聊的孝。然后注视着邓丽君的眼睛，说道：“不一样的邓丽君，也许歌迷期待看到这个样子的天后呢？其他的事情我无法保证，我对你唯一的承诺就是，即使影片制作完成，你如果觉得不满意，那这部《下一站，天后》永远都不会登上院线的银幕。”

邓丽君用手指在策划书封面上划着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这次就亏死你算了，不过片酬可要提前付给我。”

洛俊颜笑得很幸福，说道：“没问题，你要多少片酬？”

邓丽君想了想，说道：“青霞好像片酬不到30万港币，那就30万港币吧，怎么样？还签不签？”

洛俊颜摇了摇头，说道：“君姐，在我眼里，林青霞不能跟你相提并论。50万港币，这样姨母对我们的信心也会更强一些。”

邓丽君笑着说道：“你居然敢拿青霞来拍我的马屁。行吧，我就陪你疯一回。”

洛俊颜没正行的坐在地上，说道：“反正我是小白脸，林小姐喜欢那种成熟稳重的类型，我恭维她也没用。”

邓丽君假装板起脸说道：“喂，青霞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你还得叫姐姐呢，别胡说八道的。小俊，剧本里有3个情节都需要新歌，现在只有一首《漫步人生路》，另外两首你也打算自己写？”

洛俊颜心想师傅想把剩下的歌让我唱，不外乎就是想多赚点钱，于是说道：“君姐，另外两首我刚刚写好。一首叫作《祝福》，另一首是给苏轼作的水调歌头谱了新曲子，都是为你准备的。姐，你在香江签约的宝丽金唱片买版权吗？”

邓丽君说道：“当然会买，但是价钱不高。你不是知名的词曲作家，签不了版税分成的。”

洛俊颜说道：“君姐，那我把三首歌的词曲版权转给你怎么样？我不要钱，只要你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以后帮我三次小忙就行。”

邓丽君想了想，故意皱着眉头说道：“你找我会有小事吗？算了，你先唱给我听听，看我喜不喜欢再说。”

当晚，洛俊颜把三首歌卖出了三个人情的价格。在他的脑海中，跟歌后借500万周转一下应该不算大事吧，最不济就拿借500万当作还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