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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聿鐭带着人叫上县衙之中的文办书吏,令之带上黄册帐本,直接向府库而去。
府库中的景象并没有出乎朱聿鐭有意料之后,虽然还谈不上饿死老鼠,但是那数百石有些发霉的粮食,以及可怜巴巴的数百两还未来的及解运的银子,委实令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眼下正是秋赋收取之时,按照帐本上来说,梅州理该有田赋银四千三百二十七两八钱四分,粮两千六百石有奇,棉麻布四百七十八匹,金银铜铁矿从百余两至数万斤不等。
现在已经不是缺口多少,而是直接只剩下个袋口,袋子本身已经不见了……
朱聿鐭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活脶了郑文秀也不解气,昏官庸官也比这种泥胎官要强上不少。
若是钱财全部被郑文秀拿了,或者他拿了大头也就算了,这家伙偏偏还是一个只要孝敬的官,甚至比起其他大明官僚来说,还算是清廉的。
因为只是对管事的一番刑迅,朱聿鐭也是惊奇的发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完全被蒙蔽,郑文秀拿的甚至是最少的。
这种情况,反而让朱聿鐭更加的生气,毕竟直接拿郑文秀开刀,也赚不到多少东西。
既然不能小范围的出手得到最大利益,那也只能将事情弄大!
麻烦归麻烦,但是朱聿鐭觉得比起小命来说,杀些人不算什么。而且这些人杀了,他也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甚至还分外觉得快意。
更重要的是,他也需要在梅州立威,否则不足以镇平地方。
在莫修伟还在劝说郑文秀之时,朱聿鐭已经下令铁卫齐出,按照管事名单开始拿人,无论主管杂务诸事的主薄、典吏还是矿上管事的矿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直接抄家。
这可是毫无花假的铁证如山,一时间整座县衙监狱人满为患,相互攀咬之下,后来的犯人已经无狱可关,只能把他们用绳子绑成一块,等待里面那些被榨干了油水的地头蛇一批批被砍头之后,再将他们全部塞进去审问。
这完全就是洗城了,毕竟这么一块大蛋糕,城中但凡有些身份的,又有哪一个没有参与其中?城中所有的豪商、小吏还有管事的,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与此事有牵连在内。
只有半年小命,因而没有选择的朱聿鐭只能调集全军入城,封锁四门,按照名单抓人,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家抄一家,一时间整座梅州城,杀头都杀的人眼血红一片。
三天时间内,朱聿鐭几乎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态度,狂暴又直接从梅州连本带利将地方上侵吞的钱粮矿产全部收了回来,共搜刮金万六千余两,银十八万七千余两,粮食近万石,布匹、各类矿产堆积如山。
在将城内的权力阶级一扫而空之后,朱聿鐭直接开城放城外无数从福建等地涌来的难民入城,并且直接悬榜开始征兵。
这年头富的富死,穷的饿死,为了一口吃的愿意吃这口断头饭的数不胜数。更别说朱聿鐭还慨他人之慷,只要参军,还直接分配这些权贵死人留下的田地,更是将所有无地的百姓和流民热情完全点燃了。
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无数吃不上饭的流民和普通百姓几乎将征兵点挤爆,只用了一天,第一批便召集五千人,
除了招兵之外,矿井中也需要无数工人,朱聿鐭需要火器,铁矿石更是重中之重,这些事情他当然没有时间去一一安排,直接丢给了已经被朱聿鐭霹雳手段雷的外焦里嫩的莫修伟手中。
这几天时间里,莫修伟并不是没有劝说过朱聿鐭,但是危机感始终萦绕在心的朱聿鐭则根本毫不所动。
不过他并没有冷落莫修伟,好言安抚一通后,并以大局为重,重拳靖清地方,才会有一个安稳的后方为理由,让莫修伟无言以对。
不过地方掣肘消失后,莫修伟也不得不承认,他接手之后事事顺利,不仅政务所出那些罪名小些,还在戴罪立功状态的小吏与管事无人违逆,甚至下层之人也连阳奉阴违的都看不到几个,所有事务出奇的顺手,可谓他为官以来首次。
整个梅州城数天之内,别说波皮滋事,甚至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可见这番杀戮威力之大,几乎将所有人彻底镇住了。
在以工代赈开始后,城内人心便迅速的稳定下来。
在大把银子撒出来后,布匹、盔甲、武器、车辆、旗帜等,几乎什么都要的朱土豪,更是让梅州城内的各行各业都得到大批定单,各个行业一夜间便繁荣起来,需要的劳动力大的惊人。
不到三日,全城便再也看不到流民。城外的流民,也开始分批被引入各个圹区,整个社会秩序快速的好转起来。
另一个彻底放弃抵抗的人便是郑文秀,在住了几天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县衙大狱,看着一批批人头滚滚而下后,差点崩溃!
郑文秀完全服软了,再没有莫修伟初见他时摆出的士可杀不可辱的高姿态,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乖巧听话。
朱聿鐭留下已经被火速提拔为副将的悍将许门泽,令其带着本部以及五十名铁卫,配合莫修伟镇守梅州,顺便负责征募操练新兵。
三日后,朱聿鐭带着已经膨胀至近五千的‘大军’,浩浩荡荡向东而行,向潮州府行进。
这是另外一个窟窿,只要将这里也牢牢把握住,那整个粤东北便能安如泰山,真正的成为他稳固的后方。
而控制潮州府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与活跃在福建沿海的郑成功部取得联系,能够保持足够畅通的联系和呼应。
对于郑成功,他手下均不看好,基本上大家的共识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郑芝龙出卖皇帝,背弃祖宗。
虽然他这个儿子不肯附逆,更是在郑芝龙被博洛大军北返避暑时软禁带走后,不断的游说其父各部反正,更是在福建不断收拢溃兵,与满清连续作战。
但在这个时候普通的价值观,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条铁律来看,郑成功也是一个叛逆的后代,就算是有些良知,也断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算做不到其父出卖社稷这一步,但是最起码也是一个坐拥实力后,便向朝廷待价而沽的军阀。
固有印象便是如此,部下对于联络郑成功的态度自然可想而知。别说有事相互援助,不一见面就来场生死战,就已经是十分克制了。
公认的想法便是,郑成功最好在福建与满清鞑子拼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最好。
对此朱聿鐭并没有反驳什么,毕竟郑家出卖隆武帝的举措太过于恶劣,无论是谁都不会对郑家有什么好感。
这个时候为郑成功说话,更是会影响到他的地位。
亲哥哥刚被人卖了,自己这个时候替仇人的儿子说好话,说不定转眼之间就能让内部人心浮动。
不过朱聿鐭却是明白,郑成功与李定国可谓是南明最后的两大撑天巨擘,两人实力犹在之时,虽然在历史上从来没有配合过,但却勉强将南明又支撑了十多年。
等到李定国被永历弄的军心士气崩溃,大败逃入缅甸后,整个南明局势便即轰然倒塌。
李定国兵败没多久,郑成功便被逆子气的一病不起,英年早逝。
一想到这些历史,朱聿鐭就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满清的国运未免太好一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关口,他们总能成为最幸运的存在,事事顺心顺意。
自己打不下的强敌,很快就会因为对方内部混乱而变得不堪一击,当年在辽东,熊挺弼、袁可立之流当政之时,后金虽然势头还劲,但却被两人合力挽回明军溃败之势,变得有攻有守。
但是转瞬间,王化贞一朝便将明军好不容易挽回的局势推向数年前。
努尔哈赤临死前后,满清更是处于岌岌可危之时。但天启皇帝却也意外‘落水’而死,志大才疏的崇祯皇帝,又偏偏选中了更加只会耍嘴皮的袁崇焕,让满清安然的度过最危险的两年,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定国在湖广两撅名王,南明声势大振,各条战线开始反扑,但西营内部一场‘三王内讧’,立即让所有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郑成功出人意料的水中路奇袭南京,最后莫名大败,更是让朱聿鐭百思难解之余,也深深对满清的运势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他感觉这就象是斗地主,对手随手拿牌就是四个炸加两王,还让人怎么玩?
难道这满清还真是位面之子不成,自己这个穿越者可不象王莽那般起局三炸带飞机,位面之子想要玩死自己根本用不上大召唤术。
朱聿鐭如今唯一想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至于恢复大明,他这会儿一想到脑袋就大了一圈。
难!真是太难了!地狱级的难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