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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微凉又在床上躺了两天,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锈了,可是福宁郡主看她看得紧,她不得不狠狠心又拿出了十二岁少女的撒娇痴缠的本事,缠得福宁郡主答应她下地活动活动。
于是她就带着有雪有雨在花园里溜达,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名字跟脸她依旧没能对上号的丫鬟婆子。
镇国公府的花园子有专人打理,即便是深秋,花园里依然花团锦簇,一片富贵景象。
陌微凉叫丫鬟们剪了许多花枝子,想要拿回去插瓶,远远看见卫十一正沿着边廊往前院走去,心里一动:“有雪,把卫十一叫过来。”
“是。”有雪领了差事便过去请卫十一。
卫十一老早就看见了她们这一大群人,本来想着悄悄溜掉不要被发现,免得给主子招惹麻烦的。
他实在没有想到,陌微凉会特意叫他过去。
“卫十一给乡君请安。”他硬着头皮来行礼。
陌微凉上下打量他,卫十一年纪比陌惊弦要大一些,不过也未及冠,与陌惊弦的冷漠不同,他就像一个积极乐观的阳光少年,朝气蓬勃。
如果不是身上穿着普通,换了锦衣华服也是一个翩翩公子。
“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国公前几日的援手。”陌微凉慢条斯理的说着,“正巧今儿我折了许多花枝,你就带些回去权当我的谢礼吧。”
卫十一脸都绿了,感情这乡君故意在为难他呢?
有雪等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时之间现场气氛颇为尴尬。
陌微凉才后知后觉:“怎么?”
有雨揣摩着主子不像是要整人的模样,便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乡君许是病得有些忘了,国公爷自小不喜花木。”
她没有说,陌微凉小的时候知道陌惊弦不喜欢花,还偏要命人在他的院子里种满了四季开花的植物,有段时间还命人天天做些干花瓣、花香味的熏香,弄得整个国公府都是花香。
那个时候老国公爷还在,福宁郡主一昧护着她,陌惊弦实在没有办法了,干脆搬到军营去住,眼不见为净。
后来陌惊弦继承镇国公之位后,就将自己的院子好好整顿了一番,以前种下的花卉都被他连根拔起,只留下不会开花的品种。
卫十一不禁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忿,主子千方百计的想为乡君治病,谁知道人并不领情,还有意捉弄,真是好人没好报。
陌微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若是以前的她被这样提点,怕是早已恼羞成怒。
可她如今虽然顶着一个生嫩的壳子,内里却是个历经风霜、三十多岁的女人,脸皮早已厚如城墙:“我竟然忘了这事。也罢,既如此,我还是亲自去向国公致谢吧。”
卫十一当然不能让她去:“乡君客气了,国公爷与乡君本是一家,施以援手本是应当,当不得乡君的谢。乡君如今养好身子,让国公爷不再整日忧心,便是对国公爷最好的谢礼。”
陌微凉对卫十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十分赞赏:“国公怜惜是国公宅心仁厚,却不是我不去道谢的借口。”
卫十一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世上竟有如此厚脸皮的人:“只是国公爷正忙于公事,怕是不能接见乡君。”
说道“接见”二字,不仅仅陌微凉,就连有雪等人也能听出来卫十一是故意说来气陌微凉,好叫她打消念头。
有雪眉头一皱:“卫管事言重了,乡君只是道一声谢,国公爷竟然忙到听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吗?”
“就是,国公爷间或喝口茶的时间也就听完了,”有雨也帮腔,“难道国公爷少喝一口茶来见乡君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
有霞也不甘落后:“卫管事百般推脱,莫非竟是能做的了国公爷的主?”
卫十一暗叹: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不,好几个!
“既如此,那小的便前去请国公爷示下,再来请乡君可好?”卫十一皮笑肉不笑,“也免得乡君来回奔波,伤了身子。”
陌微凉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自己去见他。”
卫十一惜败!
陌微凉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外院之际,卫十一好歹还是遣了人先行一步去回禀陌惊弦。
陌惊弦沉吟了半晌:“将人请到书房,我即刻就去。”
陌惊弦的书房陌微凉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一次来都将这里搞得鸡飞狗跳,久而久之,陌惊弦就只拿书房来见客,另外在自己居住的院子开辟一间茶室来办公。
因而这个书房简单的令人发指,书架上没有几本书,案几上端正的摆着文房四宝,再有几把待客的桌椅,便再无它物了。
陌微凉本来以为自己会在这儿被晾上许久,便凑近书架,想要拿一本书看着打发时间。
“乡君莫不是又想撕我的书来折纸鹤了?”
一声冷嘲从背后传来,陌微凉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陌惊弦。
秋日的阳光正盛,书房的门窗都敞开着,金色阳光恣意的铺洒而下,正落在他的肩上,勾勒着他瘦削的肩线,修长的身影。
她依稀记得数年后,他身着甲胄,骑着神俊的战马,带着三军将士于御京开拔,奔赴西北战场。
她就站在凤阳楼上,目送他远去,期盼着他凯旋而归。
就在她快要看不见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回头在马上回头,深深的回望了一眼。
隔得太远,她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人,还是在看这掩藏在繁华之下内里早已腐朽的御京城。
只是她没有等到他凯旋,却等来了他兵败如山倒,连丢三城的败绩!
刚刚登上皇位的寂竞彦连下三道圣旨,革除他西北大将军之职、削去他镇国公之位、缉拿回京、凌迟处死!
而她,在被发配西北军营红帐的路上与押送他的囚车不期而遇。
意气风发的少年委顿在肮脏的囚车中苟延残喘,却在看见她的一刻露出了笑容。
他对她说:“别怕,我会救你的。”
陌微凉用力的闭上眼睛,将纷乱的思想碾碎在黑暗之中。
陌惊弦凉凉的看着她,一面走近:“听闻你还要送我插瓶的花枝?”
陌微凉对他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反而朝着他盈盈一拜:“我是来给国公道谢的,多谢国公爷之前出手相助。”
陌惊弦自顾自的在首座上坐下,端了一盏茶来喝:“嗯,我听到了。”
陌微凉也不以为意,学着他的样子在他下首处坐下,也端了茶喝:“国公这就要送客了吗?”
他嗤笑:“那你会乖乖走人吗?”
“当然不会。”
俩人说话着实十分不客气,围观的卫十一、有雪等人却都没有插嘴的资格,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两个低头不语。
陌微凉捏着茶盖轻轻拨了拨漂浮在水面的茶叶,笑着道:“我听闻国公寻了神医为我诊脉,不知道诊出了什么?”
陌惊弦看她一副要跟自己长谈的架势,不由挑起眉,不动声色:“连陈老太医都诊不出来,那些江湖郎中又能诊出什么来。”
汇平坊别院里,“江湖郎中”乔英狠狠打了个喷嚏。
陌微凉突然叹了口气:“我这病得真是稀奇,竟然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病得。”
“可不是么。”卫十一低声嘀咕着,突然背后一凉,抬头看见陌惊弦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再侧头一看,有雪三人也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不由一头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补救:“属下方才见卫十五找属下有事,属下这就去看看。”
说着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溜烟就已经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门外站岗的卫十五:“?”
陌微凉也挥手让有雪三人退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我有事要跟国公说。”
“是。”有雪三人虽然无奈,但是她们从来是陌微凉说什么就是什么。
陌微凉看着闲杂人等都离开了,转头却看见陌惊弦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国公为何如此看我?”
他似笑非笑的倾身凑近她:“你我之间什么时候竟然能够屏退左右,私下密谈了?”
男子的气息郁烈而又清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势之下,她心底也有些异样,只能强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开始,就不晚。”
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分明在瑟瑟发抖的小猫,还非要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好的取悦了他。
“哦?”他眉梢眼角都盈满了笑意,幽深的眼眸似乎盛满了期盼,就好像一只等待她垂怜的小兽,既危险又动人,“你说,我听。”
这样的妖孽或许需要上天来收一收才行,陌微凉沉沉的想着:“今日我来,除了向国公道谢之外,还想要跟您道歉。”
道什么歉?
陌微凉沉痛的道:“六年前,我因小人挑唆,冒犯了国公,一直未能向国公当面致歉,今日特来向国公赔礼道歉。”
“你凭什么以为,”他好笑,“我平白挨了你一顿打,还要接受你,迟来六年的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