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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哥哥啊!”
“独孤老妖婆,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恬恬获救了,终于解开了穴道,立马哭得梨花带雨,呼天呛地,对着高台大喊不止。
要不是李清药王拦着,估计能自己又跑回去!
当然,悲伤,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利。
此时,新营外,十几万大军默然一片,已没有将士还挂着笑容,还脑洞她们主公那神鬼莫测虚无缥缈的计策。
大家都看明白了,主公也是凡人呐。
纵天赋奇才,但也有血有肉有软肋。
当主母被擒时,也会乱了方寸,孤身闯营,置江山天下于不顾,有些任性,有些冲动了!
主公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在这一刻,不再玄之又玄,而是接了地气,有了瑕疵。
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又矛盾地感觉到一种对立的升华,这样的主公才更值得爱戴,不是吗?
他和我们是一样的!
他和我们一样,才能有同理之心。
他受了人间的苦,才能体会众生皆苦。
他对妻情深义重,不离不弃,才能不负我等,不负天下啊!
只是…担心啊,好不容易带着大家伙走到今天,眼看着就要崛起,可是……
若真有个好歹,可怜可惜可叹!
......
“叮”“叮”“叮”“叮”“叮”...
高台上。
独孤勤弘一时疏忽,竟让李鹤钻了空子,就在其抛走恬恬瞬间,含怒一掌击中李鹤后劲,而后并指为剑,连戳其全身上下十八处大穴。
“轰!”李鹤重重栽倒在地,一时没了声息。
独孤勤弘一把提起,将就绑缚恬恬的绳索,将李鹤牢牢捆成一团。
恬恬的坑,由李鹤正式取代了…
“李鹤已被生擒,尔等还不放下兵刃,速速改弦更张?!”独孤勤弘懒得再在李鹤身上浪费时间,放弃了威逼他主动配合的念头,干脆制服了,以之威胁众将帅。
她就不信,李鹤又臭又硬,他手下人也能无懈可击!
“朕还是那句话,除李清、李鹤母子外,其余人等皆赦其罪。”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包括各州将士,过往前罪统统一笔勾销,只要能再次反正立功,依然是我大新的忠臣良将。”
“......”鹤军诸将、州军众将,皆默然不语。
这话,李鹤说,她们信;但皇帝说,她们是真的不信!
根本不需要任何道理,就是直觉!
尤其是王富贵,她记忆深刻着呢:
“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皇帝陛下你招安我龙鹤山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样?”
“黄绢圣旨,斗大的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发天下,你都能赖账,现在说这些狗屁话,能蒙的住谁?!”
如此大放厥词,皇帝听了,根本不作理会,已经习惯了。
只环视一圈,见众皆毫无反应,唯有默默叹息,自己的威信果然已经挥霍的一干二净了啊...
“李清、药王,李鹤不在,朕知你二人乃话事之人,给你们一夜时间考虑,明晨若再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朕立诛李鹤,再与尔等决一死战!”
说完,也没给李清药王讨价还价的机会,单手将李鹤一提,便下了高台,向大营深处而去。
这一次,皇帝干脆得很,一句废话不多说,想开批斗大会,门都没有!
而且慎之又慎,没必要给李清等人留半夜偷袭劫人的念想。
李鹤身在何处她们都不知道,何以劫人?
皇帝亲自押解,众将交替遮掩,借着越发深沉的夜色,就连头上的侦查球,也无法侦探到李鹤的详细位置。
......
新军营内,一处不起眼的僻静营帐中。
皇帝与李鹤相对而坐,李鹤口鼻处尚残留着血迹,全身不得丝毫动弹,惨兮兮的,只是解开了哑穴,刚能低声说话。
“丈娘,给我解开穴道吧,长夜寂寥,咱们痛饮一番,聊聊家常,叙叙丈婿之情,岂不美哉?”
皇帝闭目调息,亲自看守上半夜,闻言慢慢张开双目,盯着李鹤看了半晌,这才缓缓道:
“你是真的不知死字如何写!”
“丈娘,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只有两人在,李鹤本来想笑着说,但脸部肌肉却动不了,只能呢喃低语,跟僵尸似的:“你下手一直有分寸,我懂。”
“哼,天亮后,你若不随朕回京,朕必杀你!”皇帝懒得跟他废话,威吓一句后,又闭上了双眼。
“丈娘,我说你下手有分寸,不仅仅是指高台之上,还指代一直以来你对我李家的处理方式。”
“说实话,在来北地前,我恨你入骨,但有了当当以后,很多事情我不得不又转过头来,仔细思量,比如你与我李家的关系。毕竟,你是当当的奶奶,谨月和姐姐的亲娘!”
皇帝听到当当后,又睁开了眼,面色也随之柔和了不少。
不出李鹤的意料,他继续道:“而今回想起来,你的手段虽然酷烈,百般刁难我李家,但至少还没有血仇,这一点我必须承认,也猜测过,你大概是为了我爹吧?”
“是怕我爹未死,哪日归来后,不好相见?”
“不知所谓!”皇帝心中暗惊,面色却丝毫不变,否认道:“十五年前,你爹就死了。”
她心中所想可不愿让李鹤知道,否则其有恃无恐,眼下的局面就更难了。
不过,她也默认了与鹤爹的关系,毕竟谨雪和李鹤已经见过面,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呵!既然我爹已死,你还让姐姐寻他作甚?”李鹤没给面子,当即点破。
“......”皇帝无语,小四也特么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和小九一样,反正,谁都比亲娘亲!
“你爹未死又如何?十五年人去无踪,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你,有恃无恐,明日若死战不可避免,朕岂会为一未亡人而置天下于不顾,必杀你祭旗!”皇帝以佯怒掩盖真相。
“这么说来,丈娘是怕了?是没信心了?为何不试试,带着我杀出一条血路,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价值大太多了,不是吗?”
“怕?!朕只是疏忽大意,一时受困罢了。帝国国力,岂是你这边陲寡地所能企及?下次朕来,必带甲百万,尽诛叛逆不臣!”
“狠话谁都会放,但机会只有一次。丈娘觉得,还有下一次吗?”
“我大军携大胜之威,衔尾而下,辅之以攻心之术,鲸吞州郡,囊括人心,何人可以阻挡?届时,新国必然分裂,国力大衰,何来百万带甲?若南洲群豪再趁势而起,南北俱沸,再有外国落井下石,即便丈娘你侥幸脱险回京,也避免不了亡国的命运吧?”
皇帝是明白人,李鹤不怕把话撂在明处,很简单,你唯一的有把握的依仗是我,唯有我配合,才能避免新国的覆灭。
要不然,新国很危险,这一关没那么容易趟过去。
即便你杀了我也没用,那六州降军谁去约束?她们为了活命,第一件事就是杀回老家,扯旗造反。更别提还有实力强劲的七万鹤军,到时候哀军南指,望风披靡。
“......”皇帝皱眉,无言以对,清冷的眼神维持着帝尊的倔强。
李鹤却不停口,继续道:“我贸然行险,岂能不深思熟虑,安排好一切?”
“实不相瞒,此次孤身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营救恬恬,更是为了谨月,为了姐姐,为了丈娘,为了新国的社稷万民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要是有个好歹,以后谨月、姐姐,包括当当,她们何以自处?”
“新国分裂大乱,百姓离苦万难不说,炎新二国若倾国来攻,又如何应对?”
“所以,丈娘,你退居太上皇,传位谨月,立嫡当当,让我李氏彻底放心,是最佳的选择,也是眼下唯一的选择。我李鹤为妻女计,为李氏计,为天下万民计,如何敢不披肝沥胆、殚精竭虑,力保帝国不失,九州不乱。”
“待整顿经济,强军精武数年后,再兴大军北指,何愁炎国不灭?”
“......”皇帝的眉头越发紧缩,视线的焦距似乎已不在李鹤身上,很显然,其思绪已经飘远。
“丈娘,你是明智之君,仔细想想,如此一来,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失去者,不过是些许面子和皇帝之权。”
“得到者,帝国不亡,宗室不灭,新皇年富力强,又是你的爱女,你也能专心武道,依然是称孤道寡,依然是帝国至尊。”
“在如今的形式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丈娘,你我之仇也该有个了断了,无论如何,请你三思而行,考虑考虑谨月、谨雪、当当她们,夹在你我之间,也许最难过的就是她们这些至亲,我......” “聒噪!”皇帝闷了半天,越想越无奈,终于不耐烦了,还未等李鹤说完,便猛地一指点出。
于是,李鹤又...哑了。
他也是拼了,一辈子没这么耐心过。
没办法,独孤勤弘虽然可恨,但双方纠葛太深,除了当当谨月和姐姐,还有那个消失了十五年的爹。
他思来想去,确实没办法枉顾一切去诛杀,只能尽力争取之。
当然,他也没指望凭三寸之舌放放嘴炮就能立竿见影。
走着瞧好了。
除了嘴炮,今夜他还有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