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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突然打开,守卫的两名警察面面相觑,本以为白枫已经睡下,却没想到这个小鬼居然在听他们的墙角。
王泽宇苦笑一声,面容仿佛更苍老了,纵使鉴识人员已经将仓库内发生的事重组给警方,他依旧不希望白枫再牵扯进事件,尤其是,这次的凶手手段极为残忍,通过他的杀人手法不难看出,此人谨慎、下手极为考究,很大可能是仓库事件的另一个同谋,如果是的话,那白枫就危险了。
看着少年隐藏于愤怒之下无助的眼神,王泽宇作势就要拉着白枫往病房里走。
“王哥……”
王泽宇冲身后摆了摆手:“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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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房门后,王泽宇搬起凳子坐在白枫对面。
四目相对,让王泽宇吃惊的是,少年竟毫不退缩地与自己对视。
不愧是跨越过生死线的孩子。
白枫表现得越是坚强,王泽宇心中就越愧疚。
“你刚刚听了多少?”
“从被掳走的女孩开始。”打破沉寂后,白枫的情绪有些激动,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压在心底的阴霾一股脑地爆发出来,“我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妹妹!”
王泽宇抿了抿嘴唇,虽然直接告诉白枫真相不合规矩,但是事到如今,他想瞒也瞒不住。
“是你妹妹白芯晴,我们正在全力寻找她的下落。”
“呵、呵呵……”白枫突然怪笑起来。
尖锐且狂躁的笑声深深刺痛了王泽宇的内心,他已经做好了白枫胡闹一通的准备,然而,白枫笑着笑着却停了。
“也就是说,被杀死的是……是我的爷爷奶奶?”
白枫胸中有气,死死地堵在心口,窝囊也好,憋屈也罢,都无法描述他此刻内心痛苦的万分之一。
“是。”
“凶手的目标是我?”
“这……”纵使王警官当了十几年警察,像白枫这样痛失亲人却还保持冷静思考的人,一掌之数都数得过来,更别谈白枫只是个14岁的少年,心智还未成熟。
不过王泽宇不敢告诉白枫他们猜测的真相,他不想这个可怜的孩子一辈子活在自己的内疚之中。
“不一定,也不排除凶手随机杀人的可能,从案发现场看,被害人的死状和顾兹的秘书之死有相似之处。”
“什么意思?”白枫心中一突,难道那个秘书不是王平杀死的?
王泽宇深吸口气,面色凝重:“我可以有选择地告诉你,但是答应叔叔,你好好养伤,一切有我们在。”
论阅历,白枫不及王泽宇的千万分之一,王泽宇只是盯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顾兹的秘书也是死于失血过多,她的整条左臂被凶手切成整齐的肉块。”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吧,记住我的话!”
白枫从震惊中猛然惊醒,发觉王警官正严肃地看着自己。
“我、我知道了。”
白枫死死地抠住被子,就在不久前,他还摸过妹妹的头,现在,妹妹却生死未卜,而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只能软弱地呆在医院里。
不甘心!我不甘心!
白枫死死瞪着双目看向前方,悲伤化为愤怒与憎恨。
他不明白,为什么永远都是别人在伤害他!
他凶狠地咬住牙齿,全身发力到颤抖不止,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但是,没用的,鬼依旧缠绕在他身边,那是王平的恶魂,在他耳边诉说着最恶毒的诅咒。
离开病房,带上门后,王泽宇顺势就要点起一根香烟,打火机燃起,即将触碰到烟头时,他看了看两侧的走廊,重重叹息一声,将打火机和香烟收起,他总算明白自家女儿为何对这小子情有独钟,但是,抓坏人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大人来吧。
“王头儿(王哥)。”守在门外的警察见王泽宇这副样子,欲言又止。
“你们看好他,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
“是!”
王泽宇当然不寄希望于白枫遵守约定,连王平这种亡命徒都敢算计,还杀了对方,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而这,也恰恰是他最担心白枫的一点。
如果说过去的伤痛无法抚平的话,他能做的,就是让它慢慢淡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泽宇很忙,连续发生几起杀人事件,他这个重案组组长首当其冲,以至于他甚至没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消失。
这期间,王远医生每逢中午晚上,都会特地准备好便当和白枫一起吃。
从肉块肉段到内脏脑花,随着白枫伤势的逐渐好转,菜品也开始丰盛起来,不再像最初那般清淡。
而这些天,白枫也没闲着,他一直在思考离开医院的办法,如果杀死顾兹秘书的人不是王平的话,那一定也和王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的话,那个掳走自己妹妹的凶手的目标一定是自己!
白枫突然想起来,王平好像说过他有一个当医生的大哥来着,难道是这个人?
但是也有问题,那就是所谓的王平的大哥是如何把目标指向自己的?雨桐说过,警方对未成年人的信息是完全保密的。
而且,自己被送到医院到妹妹遇险之间整整隔了四天,这就否定了王平的大哥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可能,那他又是怎么查到自己的呢?
白枫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且推断中少了一些重要线索,以至于他无法将事件的一切联系在一起。
离开医院的最大难题还是门口的警察,自从和王警官谈过话后,门口的警察对自己严加防范,几乎每隔一个小时都会进病房确认自己的安全。
表面上说相信我,实际上却对我重拳出击,王叔,您这样不厚道啊。
白枫就知道这是王警官的安排,不然犯人还能爬窗户进来杀死自己?
视线不自觉移向窗台,白枫眼前突然一亮。
强忍胸前的刺痛,白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二楼么……”
白枫一边摸着嘴唇一边看着楼下的花坛若有所思。
“虽然有点危险,但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还需要一个契机。”
下定了决心,白枫开始缓慢舒展身体,慢慢适应伤口的疼痛。
这一天下午,王远医生收拾好餐盒离去后,白枫蹑手蹑脚来到房门前侧耳倾听。
几天的折腾下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伤口的痛楚,经过这么久的休养,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按王远医生的话说,只要不过于剧烈运动,伤口是不会崩开的。
自从行动不受影响后,白枫有空便听守卫警察的墙角,等待着最合适的机会。
终于,他等到了。
门外。
“二楼的厕所满了,我去楼上,你注意点。”
“放心,一个小屁孩罢了,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你忘了王哥和咱们说的了?”
“嘶,差点忘了,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孝儿啊,行,你去吧,我会注意的。”
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守在病房门口百无聊赖的警察刷了刷手机上的消息。
“咚咚咚——”
突然,白枫的房门从里面被敲响。
警察瞥了眼门口,放下手机:“小子,有事说事,想离开病房可不行。”
从警察的语气中不难听出,白枫这几天没少折腾他们。
然而,这次白枫没有从病房走出。
“嗯?小子,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顿时,警察感觉到一丝不对。
“小子?”
警察眯了眯眼睛,立刻起身,打开门,进入病房。
开门的瞬间,“咚咚”声响起。
警察立刻回头,房门上,一把水果刀被透明胶带粘在门上,由于只有刀把部分被粘上,所以开门的力气才会让它敲响房门。
再次回过头,警察开始细细打量病房。
窗户是开着的,一侧窗帘被拉起,风一阵一阵轻轻地吹着蔚蓝的窗帘;床上,被子凹凸不平,枕头立在床背上。
“哼,有趣的小鬼,如果你真的要藏,也该将鞋子收好。”
警察慢慢走向窗边,一抬手,窗帘被拉起,然而却没有白枫的身影,只有一双空荡荡的鞋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他。
警察瞬间皱眉,这种被捉弄的滋味换了谁也不好受。
“我就不信你真的从窗户跳下去!”警察恶狠狠地来到床边,蹲下身。
“出来吧!”
然而,床下空无一物。
这时警察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环顾整间病房,一览无余,除了床、铁皮衣柜还有床头柜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难道藏衣柜里了?
直到现在,警察依旧不相信白枫跳窗而逃,别忘了,白枫可还受着伤,二楼虽然不高,但对于白枫来说,只要他敢跳,落地的瞬间伤口就会崩裂!
将一个个衣柜打开、翻找,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警察似是察觉了什么,连忙掀开被子,虽然依旧空无一物,但他的目标可不是白枫。
只见他摸了摸床上的余温,自言自语道:“还有温度,也就是说不久之前他还在这个屋子里……”
警察看着门口挂着的水果刀若有所思。
“他先是在门口听到只剩我一人看守他,然后做了这些小把戏……糟了!声东击西!”
这时警察三步并两步来到窗边往下看去,当他看到空无一人的花坛后面皮隐隐在抽动。
他有些后悔,如果最开始他就往窗下看没准还能看到白枫是不是从窗户跳出、往哪个方向跑,但是他过于自信,被白枫故布疑阵的小把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就导致他信息上的缺失。
而且,小翔去楼上上厕所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恐怕白枫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白枫啊白枫,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头儿会把我的皮扒下来!”
意识到白枫已经离开医院,警察连忙冲出病房往楼下跑,他相信,带着伤的白枫跑不了多远!
警察离开后,病房内瞬间恢复寂静。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铁皮衣柜被缓缓推动。
原来,白枫躲在衣柜与墙体之间狭小的缝隙中。
“挤得我差点旧伤复发。”
见警察被自己骗走,白枫松了口气。
他也是在赌,从警察进入病房开始,一共有两次机会可以看到挤在缝隙里的他,但是第一次视线被扬起的窗帘挡住了,而第二次,警察太过专注于窗口,压根没有往衣柜这边看。
完美卡了一波警察视线盲区的代价就是,他胸口的纱布中渗出些许的殷红。
“呼呼,现在我们可以面对面地较量一下了。”
白枫知道,只有脱离警察的保护,那个阴影中卑鄙的刺客才会对自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