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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朱离笑。我倒是很想问问父母,离别有什么好笑,只可惜,这个想法,早已不能实现。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七岁,没多久,我爸就带着一个女人进了门。
“这是你的新妈妈。”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我爸是这样说的。
继母当着父亲的面,对我特别的好,但是,只要父亲不在家,我的生活,立马就变了。
洗衣,做饭,收拾家,给继母倒洗脚水,甚至,还需要在她和别的男人厮混的时候,在门外给她望风。
我一直忍着,只是不想父亲为难,总想着,忍忍,只要读书出去了,就好了。
可惜,十六岁那年,我爸爸也去世了。
我哭得昏天黑地,哪里还能做到“离笑。”
父亲去世,我跟着继母生活,一开始,她还有所顾忌,父亲去世半年,她渐渐耐不住寂寞了。
对我的打骂越来越频繁,经常带着男人回家过夜,最最让我害怕的,是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
再又一次被继母毒打后,我被赶出了家门。
“朱离笑,我能养你到今天已经是仁至义尽!这里是我家,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那时起,我就从艺校辍学,提前跨入模特圈。
我毕业的,是个没名气的演艺学院。单凭一纸文凭,我连最普通的平面广告都难接到。心灰意冷之际,一个自称老校友的导演,想请我拍一段几十秒的广告,前提是晚上和他见一面。
十六岁,多清纯的时候。
我去了,莫名其妙被他骗到宾馆,连灌了几杯酒。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他的手已经伸到我衣服里面。但我却冷静的异常。我卖弄浑身解数,将他灌得烂醉,然后跌跌撞撞冲出房间。
夜风让我浑身一抖,紧接着,说不清的燥热,让我的大脑开始混乱起来。
我知道,他在酒里下药了。
幸好已经逃离他的魔爪,否则将发生什么,是我永远无法想像的。我跪倒在走廊上,嘴唇都咬的出血,想借此保持理智。也就在我即将失控的瞬间,一个女人看见了我。
她好像很有经验,给我喝了一杯极难闻的液体,燥热才渐渐褪下。我哭得昏天黑地,她答应收留我,不过以后要听她指挥。
自那时起,我的人生,就完全改写。
别人都叫她乔姐,四十出头,手下有三四个比我稍大的女孩子,都是家庭悲惨、走投无路的人。她似乎也同情我们,虽然克扣工钱,却从不要我们做过分的事。所以,除了脱下胸罩内裤之外,能干的我都干了。
二十岁,本该是阳光大好,我却已在这泥沼中,挣扎了四个年头。
或许是我从艺校毕业,略懂些卖弄;又或许是天生颜好腿长。总而言之,在这圈子里,朱离笑的口碑绝不算差。任何男人提到我,、却难泄愤的表情。凭此,我想乔姐没少捞好处。
但我自己,却感不到一点快乐。
从梦中醒来,已是黄昏之后。我早已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日子,随意穿上衣服,镜子前的我面容憔悴,尽管是少女容颜,却丝毫看不见青春的色彩。
我早看透了男人,也对生活死了心。人生对我来说,就是没有未来、永远重复的副歌,男人和女人的交流,。这一点一日不达,他们便殷勤百倍;一旦达到,便失去兴趣。
我出现在宾馆楼后的小巷里。这里人迹罕至,能给我晚饭前少有的宁静。
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雨,脚下一片泥泞。我忘记带伞,越来越密集的雨点,把我的衣服淋得透湿。我不为所动,依旧慢悠悠的踱步,磨蹭着往餐厅的时间。
嘭!
猛然间,一声闷响,在我的耳边炸开。
我起初以为是惊雷,但瞬间感觉不对。身后似乎有个黑影压下来,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一只被雨水浸透的大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口鼻。
我拼命的挣扎,因为我听得真切,刚刚那声闷响,是枪声无疑。
“别动。”
遽然,我身后的男人说话了。沙哑低沉,听不出年纪。
他松开我的鼻子,让我有呼吸的余地。我知道他或许不想杀我。任凭对方拖着自己,在泥泞的地面上划出一道迂回的痕迹,我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臂上。
我极力抬头去看,男人黑色的帽檐遮住了面庞。但能看到,他的肩膀处有一块极为触目的伤口,涓涓鲜血从里面汹涌出来,顺着他的手臂,一直落到我的身上。
男人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他将我抵到拐口处的墙壁上。三面都是墙壁,唯一的出口被他坚实的身体拦住。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跪倒在我面前。与此同时,捂住我的手也没了力气,整个人摊在我怀里。
我吓了一跳,感受到他的血染透我的衣衫。
“妈的,跑哪去了?”不远处,传来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刚刚那枪肯定中了,他跑不远!”
“帮我,”男人忽然拉住我的衣袖,“别怕。”
我浑身发抖,心里却忽然平静了。我没给他回答,只是借着他抓我力气,跟他换了个站位。他被我挡在拐口的三面墙里,整个人扑倒在我怀中,因为痛苦剧烈的喘着粗气。而我,则一身染血,背对着越追越近的几个男人。
“你又来这混?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种男人啊!我肚子里还有你的种呐,你就这么对我们未来的孩子?”我忽然破口大骂,并扬手打在男人的背上。考虑到对方的身体,我不敢打重,“陈硕,我们没什么好谈,离婚!”
怀中的男人动了动,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追兵越来越近,我骂声更大:“我十九岁便跟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见那些人越靠越近,我忽然翻身夺过其中一人的手枪,直直的指着自己太阳穴:“你再这样,我就自杀,死给你看!”
说着,我就作势要扣动扳机。
那些人看自己枪械被夺,,一边上来就把我推倒。我跌坐在男人面前,再次帮他挡住。故作惊恐的抬起头来,瞪大眼睛:
“刚刚有个血人,跟你们一样……”
“嗯?”几人抢回手枪,踹了我一脚,“快说,他往哪跑了?”
“那边……”我随手指了个方向,“我还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妈的,”几人啐了口唾沫,转身立即跑开,“又被这崽子跑了。”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影子,我虚脱了一样瘫在地上。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蜷缩在拐角里,血水染透了大半上身,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我轻轻推了推他。
却不料,他反手一把握住我手腕,将我拖到他面前。这下子,我才看清他的模样,棱角分明、英气逼人,尽管有些脏乱,却丝毫不显邋遢,。
是个帅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朱离笑。”
“离别,欢笑?”他兀自重复了一遍,“有趣的名字,我记住了。”